“哎呀,让你等久了,不好意思嘛仙女姐姐。明早九点来,刮风下雨我都等着你。”
美女被逗笑了。
男子两句美言,又轻松化解了顾客因排队等候而产生的烦躁。
“好多钱?”
“三十二块六,算三十块,再送你五个鸡翅尖,有卖有送。等下~我给姐姐打点佐料~”
男子将卤菜和佐料整齐地打包好,递到美女手中。她接过塑料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冯芸心想,哥哥要是有这般八面玲珑就好了。
“哥,你看,这个人好会做生意。”她侧面提点。
哥哥却说:“这么能言善道,卖卤菜真是屈才了。我可学不来。”
从小被母亲呵护着长大的哥哥,不习惯讨好别人,哪怕为了生计。
冯芸本想劝哥哥学学那人,见他不高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的饭馆虽然离不开她的资助,但他毕竟是哥哥,哪有妹妹说教哥哥的道理?
哥哥看了看手机,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餐馆去了。”
“快去吧。”
望着哥哥的背影,冯芸仿佛看到,那副超出他承受范围的重担就快要把他压垮了,而那副重担却是母亲为他精心安排的所谓正常人的生活。
母亲曾说,哥哥小的时候极其聪明,一岁会说话,两岁能背诗,如果不是三岁那场高烧烧坏了脑子,必定也是北大清华的苗子。
然而造化弄人,不幸的事偏偏让他遇上,人生的轨迹从此改变,如今谋生都困难。
冯芸拎着买好的鸭子走到家门口,一进院子就听到女儿的哭声、侄子的叫声和父亲的责骂声。
“怎么了,雨萱?”她放下鸭子,走到女儿面前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
父亲指着侄子,表情严肃:“给妹妹道歉!”
“我不道歉,她本来就是哑巴。”千里回嘴,他有奶奶撑腰,根本不把爷爷放在眼里。
听到小侄子说女儿是哑巴,冯芸很生气。
“千里,你不给妹妹道歉,过几天不让你去燕京玩了。”
看到向来对他百依百顺的姑姑,突然变了脸,冯千里喊叫起来:
“你凭什么教训我?你又不是这个家的人。你能住在我家,为什么我不能去你家?”
“冯千里!”父亲一声低喝,只见他手中的藤条“啪”地落到侄子的屁股上,打得他不停尖叫。
正巧此时,母亲回来了,侄子马上扑到她怀里告状:“他、她,还有她,他们三个合起来欺负我……我屁股好痛哦,奶奶……”
“又是啷个搞的嘛?我出去买点香料的工夫,你们就在家里胡闹。”母亲心疼地搂住千里。
父亲说明了缘由,母亲听后却依旧向着千里,认为他们父女俩反应过度了——童言无忌,打人做什么?
冯芸不悦,她觉得母亲偏心得太明显了,根本没有考虑到雨萱的感受,孙子和外孙女在她心里真就这么不同?多了个“外”字就是外人了吗?这个家是否真如侄子说的,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父亲也拿母亲没办法,他无奈地扔掉手中的藤条,又去摆弄他的菜园子了。
母亲终于将千里哄好。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只熏兔腿从厨房出来,没人搭理他,他就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啃得有滋有味。
厨房里传来菜刀剁肉的声音,冯芸知道,母亲开始做芋儿鸭了,但她的内心已不再那么期待。
饭桌上,一大盘芋儿鸭放在正中央的位置,母亲不停地给侄子的碗里夹鸭肉和芋头。父亲见状也拿起筷子,夹给冯芸和雨萱吃。
冯千里一脸不爽,用他的筷子夹住冯芸父亲的筷子,说:“这是奶奶烧给我吃的,不给她们吃。”
父亲一把抽出自己的筷子,将千里的筷子重重地一敲,问道:“你有完没完?家教去哪里了?”
侄子冲他做了个鬼脸,接着大口吃起鸭肉来。
雨萱将碗里的鸭肉和芋头夹到冯芸碗里,又摇摇头,示意她不想吃。冯芸摸摸她的头,表示理解,重新夹了些别的菜到她碗里。
“也难怪人家误会,她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嘛。”母亲这才留意到雨萱的状况,但言语间依旧不忘袒护千里。
“你不知道情况就不要乱讲。”父亲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
“我哪里乱讲了?她从小不爱说话,内向。”
“从小不爱说话”?母亲说了和杨砾一模一样的话,他们一样漠视雨萱的痛苦,用一句“从小不爱说话”来解释当前的状况,于是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去管她,不用理会她的感受了。
冯芸看着碗里的芋儿鸭,顿觉难以下咽。
母亲并没有深究父亲嘴里的“情况”是什么,她习惯性地忽略了冯芸身边一切可能的烦恼。这孩子从小就什么都搞得定,不用管,她是这样想的。
千里吃完饭就出去玩了,可没一会又急急忙忙跑回来,在门口大喊:“奶奶,我看到我妈了,跟一个不认得的叔叔牵着手逛街。”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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