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操着公鸭嗓的男人开口说话了。
“来者何人,因何不跪!”
“无妨,这些繁文缛节想必她也不懂,免了免了。”
说话的就是那个端坐于堂屋正中央的男人,想必就是人族的皇上了。
我呆呆地站在屋子中央,接受着来自所有人审判的目光。
观察史大人上前一步,向圣上奏报:“微臣启奏,此女那薇儿,乃妖族余孽,真身是一只火浣鼠。此鼠妖已有千年道行,修成人形,为祸乡里,荼毒百姓,于近日捉拿归案,臣恳请圣上裁决。”
“依旧例来说,江湖事江湖了,但是荼毒百姓就不得不管了,朕一向爱民如子,犯下此等大错,你可知悔改?”圣上说话了,周围一干人等大气都不敢出。
“小女并未犯下此等罪孽,望圣上明察,小女子离开家乡,一向循规蹈矩,并未做出任何不轨之事。”
我可以依严牧歌所言承认我就是那只光芒四射的火浣鼠,但是这等为祸乡里的罪名我不认。这完全是颠倒黑白,虽然迄今为止,我并未为了人族做出过什么摆得上台面的贡献,但是我从未故意伤害过他们,上次还和南玫玫一起抓住了那个谎话连篇的讹兽,虽然这事说起来是南玫玫的功劳,但是我也在旁边帮衬了一下下的。还有洛雪,也是我们救下的,不然的话,早就被那巫婆推到河里去了,成了鬼新娘。
如果一定要找点关于我做过的错事,那就是被抓前的那个晚上,在杉树坡可能对人族有误伤,但是,那是被逼的,用人族的话来说,属于自卫反击。这个问题,杖责二十可以解决得了吗?
正思忖间,观察史大人说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什么人证,什么物证,不过是你们联合起来造谣生事,出点银子请人做伪证这事我也有所耳闻,抓住我之前,你们不是将小嫱千里迢迢押解回京,准备处以极刑么!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们就将小嫱当成鼠妖处理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这不过是引你出洞的手段而已——”
我听到圣上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似乎在说着家丑不可外扬。观察史赖大人会意,没有继续说下去,眉头轻皱,偏头看向严牧歌,似乎在向严牧歌发出求助的信号。严牧歌却目光涣散,眼睛没有焦点,不发一言。
“不要横生枝节,请注意今晚的正题,”圣上及时将跑偏了的话题重新拉回正轨,“不过,朕瞧着这女子生得如弱柳扶风,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赖爱卿,如何能证明此女是妖物所化?”
“微臣亲眼目睹,确实是妖,那晚于杉树坡决斗中,此女显出了原形,微臣可以找人作证。”
“三人成虎的的事情联见得多了,空口无凭,这回联需要亲眼目睹,赖爱卿,你该不会是胡乱找个人过来诓骗联的吧,欺君罔上,需要承担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听这话的意思,这圣上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
观察史赖大人吓得战战兢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卑职不敢,此女乃潭州府衙录事参军副手严牧歌所擒,他既然从千千万万的妖物中寻得此鼠妖,微臣认为他自有办法证明。”
“哦?原来是另有其人,严卿,你怎么看?”
严牧歌道:“圣上明察,卑职可以证明此女身份,只需借银花镜一用,银花镜乃道家除妖之极品,千妖万魔,在银花镜面前皆无所遁形。”
“竟有如此宝物,呈上来。”
修纯阳站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呈上了银花镜。那银花镜静静地躺在白玉盘子里,随时都有可能给我带来致命的伤害。
陈莫会出现吗?他来了,带着他的飞镖,将那个白玉盘子击得粉碎,然后趁着混乱将银花镜收入囊中。
陈莫没有出现,没有谁能在危急之时驾着七彩祥云过来救我。
我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严牧歌派出去的人都是酒囊饭袋。
“准!”
一时间大堂内的灯火熄灭了大半。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起严牧歌之前嘱咐过我的话,因此放弃了挣扎,任凭修纯阳对我指指点点为所欲为。
有什么挣扎的必要呢,我的身份在杉树坡那次争斗中己经暴露无遗,严牧歌早已知晓一切,现在不过是要当着圣上的面再演示一遍罢了。他说过,只有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才有能力为我说上话,不然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身身难保。
陈莫还是没有出现,除了配合严牧歌的计划,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看到修纯阳小心翼翼地将他的银花镜拿回了手中,他又开始念我听不懂的咒语了,他手中的银花镜慢慢地吸收着周围的光线,变得耀眼起来。倏忽间,一道眩目的白光朝我袭来,劈头盖脸的,像是给了我当头一棒,我的皮肤跟着有了撕裂的痛感。在那白光的照射下,我周身的血液开始快速游走,眼睛开始灼热,身子像云朵一样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