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你们谁能说出来吗?”
“说不出来,这词也就小杨书记和双喜会计能整几句。”一个生产队长开口说道。
韩老狗这才对谢虎山说道:“这顿饭是我个人出钱请大伙的,假借他们要批判你的名义。”
“啥意思?”谢虎山半个屁股离开座位,准备一听话头不对,随时跑路。
甚至他觉得自己草率了,应该把陈大麻子等人留下在外面等着自己摔杯为号。
“坐稳了,不批判你,说正事,县里前两天喊尹书记去开会,尹书记回来之后又召集各大队书记去公社,传达了一下会议精神,有两点,第一呢,说是让大家放下思想包袱,不要再有之前那种卖俩鸡蛋就担心犯了走资错误的顾虑,可以适当放开一些,农民的首要任务的确是农业生产,但是,国家现在也鼓励公社和生产大队在不耽误农业生产的同时,把单纯农业生产转向农工商相结合,国家的原话是,搞一搞社办工厂,队办工厂还是很有必要的。”
“上面换人了?”谢虎山听完韩老狗的话,敏锐的问道。
能让韩老狗当众说出这种开明态度的话,必然不是单纯县里开会这么简单,韩老狗不是个轻易变更态度的莽撞人,绝对不见兔子不撒鹰,必然是有另外的消息。
韩老狗点点头:“听尹书记在县里收到的消息,大寨那位领导如今不负责国家农业这块的具体事务了,所以农村基层发展这块风向变了,不在农村大肆开展割资本主义尾巴,打击不务正业那一套了。”
谢虎山轻轻呼出一口气,那个人在中坪甚至浭阳农村的口碑不太好,提起他大半都是负面评价。
果然,听到韩老狗说出那个人,旁边一个生产队长唏嘘的说道:“要说他也是地里干了半辈子活的农民走出去的,走出去之后说的那是什么话,办的那是什么事,当初来浭阳,也就是没来中坪,来中坪说那话,大伙都得……”
他犹豫一下,没有说出后面太过分的话。
谢虎山明白,这边的农民对他印象不佳,主要是因为他坚持的农村发展路线问题。
他曾说过,农村发展最重要就是必须要让农民一天的工分价值不能超过一块五,一旦超过之后,农民就容易觉得自己有钱,产生一些不该有的资本主义思想。
大伙对他不满就在于此,你的大寨又是这个产业又是那个产业,国家有点啥农村好政策都优先,你上去之后掉过脸让别的地方农民接着受穷,还怕农民有了钱变小资,这是什么话?
士农工商,那仨挣的钱哪个不比农民多,大寨哪个农民吃穿不比别的农民好,怎么现在反倒农民一天挣一块五就走资了?
用韩老狗的评价就是,他是个出色的庄稼把式,合格的大队书记,但真算不上个合格领导。
也怪不得韩老狗如今改了口风,这位领导如果还负责具体事务,谢虎山在三队干的事,报上去别说请功,真传开了,他谢虎山这个人都得被拉出来开批判大会挨顿训,档案都得被记上一笔。
“这跟我也没啥关系啊,风气不风气,三队都这么搞,就算没换人,我顶天公社开大会批判,写检查,让大伙搞副业给生产队挣钱又不犯法。”谢虎山听完之后,对韩老狗说道。
韩老狗搓着一粒花生:
“第二件事跟你有关,尹书记跟我说的,也算是提前给我透透风,这不尧山地震三年了嘛,之前地委那边一直忙着重建,这两年都没时间下来基层调研考察,如今重建工作都差不多了,地委和政府领导也想腾出时间下来转一转,暂定年前,地委和地区政府会下来一批领导,到各区县基层走一走看一看。”
“咱们县报的考察备选以中坪公社为首的三个地方,尹书记报的则是咱们大队,毕竟按照这个风气,中坪大队可以露露脸,能让领导们看见中坪实实在在的变化,队办工厂,还有港商参与的胶印厂,都能走一走看一看,这都是咱们大队在保证农业生产的同时,创造出来的成绩。”
“这也跟我没啥关系,撑死了考察轧钢厂的时候,我让我大妈在食堂整几个硬菜就完了呗。”谢虎山一脸不解的问道:“具体接待工作到时候让四丫头陪着,让她露脸。”
“你这孩子还是年轻,怎么想不明白呢,吃两天饱饭就忘本了,我提这事的意思是啥呢,地委领导下来一回不容易,明白不,能让人家大老远白来吗?中坪不得让他留下点啥政策好处啥的?”韩老狗看谢虎山还一脸事不关己的茫然,有些嫌弃的反问道。
谢虎山恍然:“您老要薅领导一把。”
“不是我薅,是人家领导下来肯定有点政策啥的,不能白来,给哪都是给,为啥不能给咱们?至于薅啥政策,我哪知道,咱大队副业都是你弄出来的,你熟悉,所以呢,这事得你负责,我不掺和,就一句话,不要国家贷款,中坪不欠国家饥荒,这是咱们的脸面。至于别的,那就看你本事。”韩老狗对谢虎山说道。
谢虎山点点头:“要这么说,其实把老杨喊来一块吃这顿饭合适,他主意多,可惜他来不了,这段时间他走不开,得把胶印厂的事都安排完,等港商那边和县里研究给出合适人选接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