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帮忙让我们队里的人也动动脑瓜子,趁着农闲多挣俩钱,过个痛快年呗?”一个生产队长对谢虎山笑道。
谢虎山有些为难的说道:“叔啊,这事不那么容易办,我为了忽悠我们队里这些人壮起胆出远门,那不是你们看见的那样,我随便说说他们就有胆子走出去,就海货这个副业,那都是我琢磨好几天才琢磨出来的,还有大喜,栓子,大冲他们三个人,那也是我仔细考虑过才安排他们挑这个头,不是随便定的。”
“那都是我掌握三队家底和各家劳动力之后,订了这么个计划,不瞒你们,你们是看到挣钱了,我连赔钱,甚至出人命这些意外都得考虑到,举个例子,我给叔你们队出了个主意,你们队大伙都高兴,夸我仁义,可是这副业要是赔钱,生产队亏本,损失了几千块钱,搞得大伙年底没钱发,骂我倒没啥事,亏的钱怎么办?说的难听点,如果搞副业的人出远门,意外死了,又怎么办,到时候人家家里人指着我鼻子骂,都是因为我死的,我怎么说?”
“光看见贼吃肉可不行,也得瞧瞧贼挨打,我说句难听的,你们学不来,因为你们队里没三队有钱,说的再过分点,研究这事的时候,我连队里人命都订了价,你们的家底没我多,没法跟我学这套歪门邪道,我现在干的,其实就是尽可能哄着他们出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就像陈大麻子,他要不去一趟燕京,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人家燕京那边吃面条还需要放卤虾油调味。”
“脑袋瓜子不是靠别人用嘴教的,是自己看来的,学来的,我六爷摆弄一辈子牲口,为什么没把我二叔教成兽医,我大爷怎么当的兽医,是去高丽那一年,看遍了,治遍了别人一辈子看不完的牲口。”
“我给他们配自行车,就是为了让他们能走出去看看,除了种地,他们还能干点啥为别人服务,顺便再挣点钱。”
谢虎山一番话说完,让大伙都安静下来,总不能真的按照他说的,先一家发一辆自行车,然后队里拿钱出来由着社员折腾吧?
谢虎山的生产三队有卤煮和砖厂甚至是轧钢厂明里暗里的支持,钱上面不发愁,他们的队里可没有这么大进项,那钱都是有数的,今天花一笔,来年种子或者化肥可能就少几斤。
“都听到了吧,虎三这孩子没有藏私,说的都是实在话,老话说的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出主意赔了钱,最后各队是不是得骂他,本来就是你们各队的内部问题,还得你们自己想办法去解决。”韩老狗在旁边为谢虎山帮腔说道。
这让谢虎山感觉有点儿不可思议,韩老狗可不是那种爱护晚辈的老人,他只会把晚辈当牲口使,这狗日的肯定有“但是”俩字。
谢虎山觉得不能让韩老狗说出但是俩字,自己主动说道:
“其实吧,也不是没办法,大队有钱,轧钢厂,胶印厂,制管厂今年这一年给大队交钱那可不少呢,所以我觉得各队可以跟大队借一笔钱,然后回去订个计划,让大伙去外面转转,集思广益,研究研究干点儿什么合适。”
看到众人顿时都看向韩老狗,谢虎山松口气,夹起一片午餐肉送进嘴里,欣赏旁边韩老狗目瞪口呆的模样。
老东西,脑瓜子嗡嗡的吧?让你没憋好屁。
韩老狗确实没想到,自己帮谢虎山说话,结果这犊子转脸就把自己推出去了,此时看到大伙都看自己,他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
“要我说,虎三儿说的这主意也行。”
“嗯?”这次换谢虎山愣住了,让大队吐钱出来的主意,韩老狗居然觉得还行?
这是哪出岔头了?
“你跟大伙详细说说,如果大队给各生产队提供一部分资金,他们有了钱,该怎么做。”韩老狗笑呵呵的让谢虎山继续顺着刚才的主意说下去。
这态度让谢虎山心里直发毛,太反常了。
大队有钱正常来说也不可能反哺各生产队,就算是花钱,也得把资金集中起来花出去,不可能分散着花出去,韩老狗再是农民,当了这么多年大队书记,这个道理肯定明白。
“大队主要是态度问题,要是大队也不反对,其实不分也行,整体规划一下,比如各队都想搞副业,那就统一计划一下,副业也分很多种,什么畜牧业,制造业,运输业,整体做出……规划,把大队劳动力……优化结合……不是,各位活爹,你们到底是想干啥,来个痛快的,我瞧着不太对呀?”谢虎山看着大伙一会瞅瞅韩老狗,一会瞅瞅他的反应,总觉得他们根本就没在乎他说啥。
干脆在桌上挑明了问道。
倒是韩老狗听得津津有味,在旁边边卷旱烟边催促道:“你别管他们,接着说。”
“我……我说到哪了?”
“大队劳动力优化结合。”
“统计每个社员的特长和能力,按照指定的副业规划合理分配,确保用人得力,相关副业既分散又统一,能形成互补……没了。”
“真没了?”
“真没了,三队就这么计划的。”谢虎山老老实实的说道。
韩老狗用火钳子在旁边炉子通了通火,又夹起一块烧红的煤凑到烟卷前点燃,狠嘬了一口这才对众人问道:“你们觉得谢虎山说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