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信了你的鬼!
皇帝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当时倭郡王怎么就没揭穿他呢?
皇帝就是要降朱祁镇的王位!实锤!
“诸卿,你们说,该不该惩治这毒妇?”朱祁钰算是把毒妇的屎盆子,扣在皇太后头上了。
重臣有点后悔了,不该星夜入宫打扰陛下休息。
这不,报复来了。
逼他们站队。
“陛下与太后和睦,方是天下之福。”胡濙扯皮。
“是呀,为了大明,朕忍了,都忍了。”
朱祁钰语气悲戚:“但太宗英灵不能忍呀,他降下雷劫,劈中了皇太后,天罚皇太后!”
“只是祖宗不能开口说话。”
“否则一定废了她!”
“为朕出气!”
群臣狂翻白眼。
估计太宗皇帝能开口,一定会骂:你个不孝儿孙,惊扰俺沉睡。
朱祁钰语气一缓:“但是不能呀。”
“她终究是朕的嫡母,对朕有养育之恩、扶立之情,恩深情重。”
“朕尚未报答,如何能让雷劫降下呢?”
“所以朕以身抵挡雷劫,舍身救母,感动了太宗皇帝。”
“这才收了神通。”
噗!
朝臣忍俊不禁,您能再扯点吗?
刚才骂人家是毒妇。
转头就舍身救母了。
你个皇帝,心思坏得很,一句话都不能信。
“陛下孝心感动上苍。”诸臣捏着鼻子认栽。
论不要脸,还得看皇帝,比城墙拐角都厚。
太宗皇帝收去雷劫,有几个时辰了吧?
皇帝还能编出新故事。
佩服呀。
朱祁钰脸色一点都不红,满脸悲戚:“皇太后醒转后,朕衣不解带,伺候皇太后汤药,朕事母至孝呀。”
仿佛在说,快夸夸朕。
噗!
事母至孝,这话有自己说出来的吗?
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还衣不解带,你要是衣服解带,就出事了。
朝臣只能跟着吹嘘呀。
朱祁钰给他们一个眼神,给朕扬名,就靠你们了。
微臣做不到呀。
“陛下,难道真要实封漠……倭郡王吗?”
这个问题也就于谦敢问。
他和皇帝是一根蚂蚱上的。
“皇太后之命,朕有什么办法?”
朱祁钰苦笑:“圣旨都传出去了,实封是一定的了,但要先夷平倭国,好让倭郡王治理。”
于谦一愣,您的目标是攻打倭国吧?
拿倭郡王当靶子?
“陛下,倭国和大明隔着海洋呀,如何派兵攻打呀?”王竑是聪明人,知道给皇帝递话。
“等沿海的倭寇靖平,朕试着下诏给倭国,令其倭王退位,让倭郡王继位,即可。”
您真当自己是洪武大帝啊。
一道圣旨就管用。
“这都是后话。”
朱祁钰不想谈论开海的问题,这个问题有点敏感。
“诸卿,今晚就把早朝的事议了吧,明早朕偷个懒,尔等也睡个早觉。”
“臣等谢陛下隆恩。”
诸卿跪拜,然后坐在锦墩上,议一议大事。
坐在锦墩上,在养心殿议事,还真是第一次呢。
“宗录司可否改组成功了?”朱祁钰问。
“回陛下,只是原部门放在一起办公而已,已经结束了。”白圭回禀道。
“宗录司设一司正,设为从五品官员,下设僧录局、道录局、喇嘛录局、回回录局、其他录局。”
“一司五局。”
“暂且如此,以后还有其他大教,也设一局。”
“宗录司的司正,尔等可有人选?”
朱祁钰对宗录司十分重视。
提及朝堂事,胡濙问:“陛下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大家对宗录司还没有清楚认识。
“这个司正,首先要精通各教教义,对佛道喇嘛回回的教义,信手拈来,口才一定要好。”
“其次,必须是进士出身。”
“学了教义,儒家的根儿却不能忘却。”
“其三,公平,能一碗水端平五局。”
要求有点苛刻了。
教义好学,让进士钻研教义,都是能学会皮毛的,至于深层次的,则需要经年累月的钻研,但难不倒进士。
“陛下,微臣倒有个人选。”
王复却道:“盛顒,景泰二年进士,其人博闻强记,有辩才,极为善政。”
“若由他来担任宗录司司正,他不止能学会各教教义。”
“还不畏险阻,敢去乌斯贜辩经。”
盛顒?
朱祁钰还真有点印象。
胡濙却道:“老臣有印象,此人是块硬骨头,本是京中御史,如今在浙江,不时传来耸人听闻的奏报。”
原来是他!
朱祁钰的心里人选是周一清。
周一清就是举报宁王谋逆的御史。
“就依王卿所言,调盛顒入中枢,担任宗录司的左司正。”
朱祁钰定下来:“再调江西御史周一清入京,担任右司正。”
“诸卿,尔等还未明白,朕苦心积虑改革的目的。”
“在西北的寇深和原杰,给朕上奏疏,说当地人多为信奉回回教,而越过甘肃,西海(青海湖)之西,俱是信仰回回教的百姓。”
“太祖、太宗时,中原也有回回教传教。”
“但到今天,已经绝迹了。”
“国朝对回回教的了解,还是文献上的,对其教义更是知之甚少。”
“所以,朕需要人懂回回教教义。”
“原杰在奏章中说,想统治西北,一靠军事,二靠信仰,才是长治久安之计。”
“中原佛道,不愿意深入西北,说白了就是窝里横。”
“在中原朕给他们太多了。”
“所以不愿意去传教,不愿意和回回教、喇嘛教碰撞,这是懦夫所为!”
“等盛顒入京后……”
“明年,朕就要整饬宗录司。”
“宗录司官员必须精通各教教义,吸纳天下僧道喇嘛回回入宗录司当官。”
“乌斯贜,更不用说了。”
“草原上多少人信仰喇嘛教,诸卿都知道。”
“幸有太宗皇帝,迎喇嘛教入中原,连朕都被喇嘛灌顶过,用喇嘛教控制漠北。”
“而中原,却没有喇嘛高僧,这能行吗?”
“语言不是障碍,要学会,要精通,要比喇嘛还要精通其教义,这样才行!”
朱祁钰认真道:“朕既然设了宗录司,就要招募喇嘛教、回回教的高僧入职……”
话没说完,就被于谦打断:“陛下!”
“元朝时,回回教肆虐中原。”
“太祖立国后,恢复佛道,使佛道大兴,回回教逐渐暗淡,最终退出中原。”
“盖因回回教教义,和我中原人心不符。”
“所以太祖皇帝不许其传教,断其根脉。”
“陛下若招募喇嘛教、回回教高僧入宗录司,那么其传教之势,将不可阻挡。”
朱祁钰笑道:“邢国公所虑甚是。”
“但,挡,能挡得住吗?”
“国朝保护佛道这么多年,给他们养成了什么习惯?”
“鱼肉百姓,视朝堂法度于无物。”
“越养越废,一群垃圾。”
“只有让他们去争、去抢,才能不断壮大自己,否则,就淹没于历史长河吧。”
朱祁钰认为,竞争,才是进步的最佳途径。
越保守越落后。
“邢国公所忧虑的,朕也在思考。”
“这就是朕设宗录司的第二个目的!”
“改良教义!”
“朕要用宗录司,抓住天下教派的话语权。”
“然后,依着对朝堂有利的方向,更改教义,令其学新教,不许学旧教。”
“这样一来,无论百姓信仰什么,信的内容是什么,都在中枢的掌控之下。”
“有何可虑?”
朱祁钰笑问。
诸卿恍然,于谦仍然忧虑道:“陛下之策,是百年之策,却不能解决今日之忧虑。”
“百姓是盲从的,一个人信,就会鼓动很多人信。”
“久而久之,整个地方就被染色。”
“令其信仰容易,令其改信可就难了。”
“微臣担心,等陛下百年之策形成时,中原已无佛道容身之地了。”
“而佛道,才是我华夏人安身立命的东西呀。”
没错。
回回教的厉害,就在于快速染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