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祖宅远在其他州府,皇帝的圣旨下达以后,薛家上了年纪的老族长立即照办。
现在因为薛瑁下狱丢了官职的薛家人不知凡几,他因为一己私欲连累族人,薛家人早就恨不得没有这一脉了。
短短半个月,薛瑁、薛蟾往下的所有人,都消失在了薛家的族谱上。
像薛老太太、孙氏这种嫁来的媳妇,也一样在族中除了名,妾室们没有受到波及,只是回归本籍依律没为官奴。
薛瑁得知这件事时失神了很久,他瘫坐在牢房中,从不可置信到接受现实,他仰头大笑,笑出了眼泪。
抓着报信的狱卒说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是不是谢见微!”
不待狱卒回话,薛瑁自顾自道:“一定是她,只有她会这么恨我,这么恨蟾儿和薛家!好啊,她够狠啊!够狠!”
薛瑁泪如雨下,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也不是只做过坏事,能在史书上留下工笔,或好或坏,起码后人都会知道有他这么个人,但如今,他存在的痕迹被彻底抹除,等他死后几年,再无人知道这世上曾有过他这么个人的存在!
谢见微够狠!
孙氏在一边的牢房里破口大骂谢见微,她脸抵在栏杆上,冲着狱卒喊道:
“为什么还不抓谢见微下狱?她也是我们薛家人!皇上要抄了薛家,她怎么能不死!”
狱卒冷笑一声:“薛家人?皇上早就赐了谢小姐休夫,此事全邺京都知道了,你们还不知道?”
薛瑁和孙氏瞪圆了眼。
孙氏失声大吼:“休!夫!谢见微她怎么敢!蟾儿哪里对不起她了!她凭什么!”
“薛蟾为了个私生子,把谢姑娘生的孩子都掐死,这还对得起她呢?”狱卒被孙氏的不要脸逗笑了。
“对了,还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薛蟾的坟前不久给人挖出来了。尸骨不知道跑去了哪儿,连棺材都给砸烂了。”
孙氏哭天抢地:“刁民!刁民!肯定是谢家人干的!我的蟾儿啊!我的儿子啊!你好可怜啊!”
孙氏扑到隔壁的栏杆上,冲着薛瑁骂:“都怪你!要不是你当初一定要蟾儿娶谢见微,事情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怪我?不是你贪慕谢家的权势,让蟾儿去接近谢见微的吗!还有,这些年你是怎么对她的!你还有脸怪我?蟾儿是被你这愚蠢妇人害死的!是你!”
夫妻俩又隔着大牢吵了起来,狱卒看了一会儿戏,扬长离去。
孙氏在牢里大哭,薛瑁坐在墙角,眼睛盯着牢内一角愣愣出神,他合上双眼,攥紧了拳头,心中一阵天人交战。
自从下狱的第一天,他就在考虑,要不要把王爷供出来?
他想了无数天,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他不能说。
说了,没有证据,不能真的拉王爷下水,还有可能被他记恨,连累其他还活着的薛家族人,薛瑁无耻,但对族人还有些剩下的良心。
最重要的是,王爷若是活着,有朝一日兴许还能替他报仇。
薛瑁失了力气,靠坐在冰凉的青砖上,望着漆黑的顶,绝望地合上了眼睛。
孙氏说的那些,他何尝不也是这样想,若是没有娶谢见微,没有骗她就好了。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
薛瑁处斩前几天,薛老太太因为受不了死期将至的折磨,在一天晚上突发心悸死了。
尸体经过薛瑁的牢房前被拖去乱葬岗,薛老太太临死前眼珠还瞪得老大,眼里满是痛苦。
薛瑁泪流满面,跪在牢房前,脑袋贴着地面,送了老母亲最后一程。
孙氏在隔壁笑得肚子疼。
“死得好!死得好!死老太婆!早就该死了!哈哈哈哈!”
尖锐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了薛瑁的脑袋里,他痛苦地紧闭双眼,再睁开时满眼的死寂。
薛瑁从没有哪一天那么希望处斩之日赶紧来。
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
行刑前一天晚上,沈盼做了个梦。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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