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啊!爹对不起你,爹连帮你休了恶夫这么简单的事都完成不了,爹无能啊!”
说着说着,谢崇凛自己都当真了,八尺高的老汉子红着眼睛,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谢见微哭笑不得,忍着替他擦眼泪,在场之人无不动情,老太监都偷偷背过去抹起了眼泪。
皇帝被高高架起,拧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投降似的说道:
“好吧!好吧!朕准了你就是了!你不就是不想户籍上再有与薛蟾结过亲的记录,是不是?朕这就传令下去,让户部给你办解契的时候,顺带着给你抹去了就是了。”
反正这京城里谁不知道谁,谢见微就算再嫁,户籍上没有记录,夫家也会知道她嫁过人。
此举只能安慰安慰她自己就是了。
谢见微又道:“臣女还想请求皇上,让薛家在族谱上划掉我和两个孩子的姓名。”
比起休夫此等离经叛道的要求,这请求都是小事,皇帝大手一挥,准了。
谢崇凛抹了把脸,伏在地上激动地大声说:“皇上圣明!吾皇圣明!”
“行了行了,都下去吧,朕一个人安静会儿。”
谢崇凛扶起女儿,躬身退了出去,谢见微和傅平野互换了个眼神,跟着谢崇凛离开了御书房。
皇帝捂着脑袋闭目养神片刻,睁眼正想批折子,却被站在下首的傅平野吓了一跳。
“无咎!你怎么还不走?还有什么事?”
“对薛家的处置,儿臣有一想法。”
皇帝瞬间来了兴致:“说说!”
“薛瑁一脉收留反贼叛将之女,必定参与过十五年前的叛乱,处斩并无不妥。但其他旁系并不一定知晓此事,父皇想全部处斩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儿臣建议改为流徙。”
皇帝的情绪瞬间下落,原来不过是这样,他想了想,不能处斩也只能如此,便点点头说:
“朕会召集内阁商议的。你退下吧。”
“谢见微方才的要求,儿臣觉得并不失为一个处置的办法。”
皇帝重又抬头:“什么意思?”
傅平野淡淡道:“薛家勾结叛党,父皇觉得碍眼,那不如彻底将这些人存在过的痕迹抹除。一两年内或许还会有人提及此事,但五年、十年、百年之后,就再不会有人知道,还曾有过这些人的存在。”
皇帝身后奋笔疾书的史官脖颈一凉,脊背都弯了起来,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
皇帝:“无咎啊,你再详细说说。”
“史官笔下记载的薛瑁,曾是广阳侯,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薛瑁虽然有过,但也有功,难免有后人宣扬其立下的功劳,宣扬的人越多,他今日犯的错就没有人在乎了。但父皇如若下令,让薛家完全抹除自薛瑁起,这一脉往后的所有薛家族人的姓名。百年以后,史书工笔就不会再有薛瑁的任何记录。只有这一年,有一无名氏曾因勾结反贼叛将而被处斩。”
傅平野的话深深说动了皇帝,自古以来人在史书上留下的记录,有功有过,就是皇帝也是如此。
难保不会有人为薛瑁说话,但此等反贼不配!
皇帝心思忽然活络,若是如此,他依葫芦画瓢把景安王的那段历史也……
傅平野看出他的心思,“薛家族人仅有百人,除去的又只有薛瑁这一脉,实施下来才能达到效果。但景安王一事涉事的人太多,他又是皇亲国戚,父皇若是做了,只怕内阁又要……”
“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做。”
除不掉景安王在史书上的痕迹,除掉一个小小的薛瑁后代还不行么?
说干就干,皇帝召集内阁商议过后,下达了对薛家的处置。
薛瑁的其他几个兄弟被严查后,拔出萝卜带出泥,全都干过见不得人的事,全部流放。
薛诚佑、薛季这些人,最后也被判了个流刑,终身不得回京,唯一庆幸的是捡回了一条小命,只是流放之地极寒无比,就算捡回了命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