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婶子深吸了一口气,说不上是恼怒更多,还是失望更多。
眼前的这男人,曾经是她以为的依靠与倚仗。
她以为这男人会是她和孩子们的避风港,是坚不可摧的后盾。
可听听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哪里是有担当的样子?
做错事儿,不敢承认,反而想着如何能够逃避遮掩。
方婶子忽地觉得眼前之人的模样,陌生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说不出情绪道:“然后呢?”
“这和你瞒着我日结工钱的事儿,有什么关系?”
姜根山顿时就有大倒苦水之势:“我怕啊!我怕你知道我睡在了暗娼馆里头的事儿,就、就求了周然,不要说出去这事儿。”
“可我没想到,他当时答应的好好的,就像那天晚上,说定了不会给我安排乱七八糟的人,却还是……”
姜根山痛哭流涕:“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
“哪曾想,他竟然以此为要挟,三番两次的跟我讨要钱财。”
“最开始,还只是一些小钱,了不得的,也就是宰我顿好饭,又或者是喝大酒,没钱就喊我过去买单。”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的顺从,周然就会保守秘密。”
“没想到,那周然竟然胃口越来越大,渐渐地,已经不满足于讨要几百文钱,或者是吃一顿饭,喝一顿酒了。”
“他跟我讨要的钱,越来越多,他还言而无信,把这事儿告诉了几个地痞混混,让那些混混也来跟着找我要钱……”
姜根山悔恨交加:“我给不起啊!我真的给不起!”
“没多久,我的私房钱,就被他们给掏空,一文不剩。”
方婶子眸光惊讶,显然是没想到人还会藏了私房钱。
只是转念一想,连在外头赚了钱的事儿,都能够瞒着她,还瞒的严严实实的,藏个把私房钱,又有什么难的呢。
方婶子的惊讶,最终尽数化为冷笑。
“我没办法,我不敢跟你说,也不敢违背他们的要求,只能出去找些零活干……”
然后,就是被姜贵诚两口子给撞见,再然后,就传到了方婶子的耳朵里。
方婶子没有说话。
屋里好一会儿的沉静,折磨的姜根山心慌难受:“媳妇儿……”
他怯怯的喊了一声,挨了一瞪眼,又立马闭上了嘴巴,瞧起来老实巴交的蹲在了一旁,好像很是耙耳朵的样子。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我可以暂时不跟你和离,前提是,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骗我!”
方婶子神情严厉道:“我会去查你说的这些是真是假的。”
“如果让我知道……”她声音哽咽地顿住,到底是没能把狠话说出口。
她微仰起头来,将汹涌的泪意倒灌回去:“我们暂时就先分房睡吧。”
“我接受不了你去过那种地方。”
方婶子神情恍惚,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看不清楚未来是何模样。
她不确定现在的决定是不是错的。
很可能到最后,她还是无法接受已经脏了的男人。
只是现在,她狠不下心来,把“和离”这两字说出来。
方婶子抬头看向窗户外面。
她忽然就很想见到安宁。
厨房里。
姜安宁也大概地,从跟隋然两口子的交谈里,把事情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这事儿都怪我,在家里头说这个做什么。”
姜贵诚很是自责。
“谁能想到根山叔平时瞅着挺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会背着方婶儿做这种事儿……”
他嘟囔着,懊恼又烦躁。
隋然瞪了他一眼:“行了,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要我说,最可恶的,当属周然,根山叔平时多老实稳重的一个人,咋会突然间跟那腌臜人搅和到一块去了?”
“还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再好的人,跟那烂人搅和到一块堆儿去,也要被拖累成烂人!”
说着,她不免警告了人一句:“姜贵诚,你往后可能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就算是交朋友、喝酒的,也不能跟那种根子上就歪了的人搅和在一起,听见没有?”
姜贵诚瞥了眼姜安宁,面色微红,总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诶呀,知道了知道了……”
他有些敷衍的做着保证,只希望赶紧揭过去这个话题,免得被自家的母老虎,当着姜安宁的面儿,没轻没重的给他一通数落。
那他还有什么面子可言了?
隋然见他态度敷衍,更加来了火气,伸手扭上了人的耳朵,欲要数落人的态度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