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深夜,即将天亮,大食骑兵人困马乏,腹中饥饿,而他们收获的战果,微乎其微。
即便侥幸追上一营的唐军,但他们都是轻骑,经过一场厮杀,他们占不到什么便宜。
因为唐军非常分散,甚至每一队骑兵,都间隔一里远,在其他唐军的掩护下,可以再次拉开距离。
大食骑兵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他们神情憔悴,顶着黑眼圈,眼中布满血丝。
大埃米尔一双眼睛也变得通红。
“元帅,我们以为是与大唐全力拼搏,但没想到唐军会动用游弋战术,现携带的肉食已经用完。如果我们的勇士没有食物,此战将一败涂地。我们不能再被唐军绕进去,必须回萨末鞬城,补充食物!”
费萨勒·阿拔斯向一脸懊恼的大埃米尔说道。
唐军一直避战,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我们补充粮食,唐军会趁机攻击我们?”
大埃米尔感觉他们到萨末鞬城补充粮食的时候是最脆弱的,唐军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这或许就是唐军的目的,但我们必须这么做!”
费萨勒·阿拔斯郑重地说道。
“好吧!令士卒返回萨末鞬城。”
大埃米尔也知道事情紧急,如果再不补充粮食,他们的勇士连刀都无法拿起,连弓都无法张开。
天逐渐转亮,旭日缓缓从东面升起。
大唐的轻骑,看到大食骑兵不再追击,向萨末鞬城奔去的时候,没有再用骑射骚扰。
只是游走在大食骑兵的数里之外,并且重新分布阵型。
恰恰是唐军游而不击,让大食近卫骑兵产生一种压抑感。
疲倦写在脸上,他们恨透了唐军的懦弱。
只是现在饥肠辘辘,心力憔悴,想着到萨末鞬城外时饱餐一顿,美美睡一觉。
萨末鞬城,那密水河畔以北。
近两万大唐联军的铁骑,停驻在此地!
在萨末鞬城的城墙上,呼罗珊总督能清晰地看到唐军壮观的军容。
那旌旗飘荡,铁甲如云。
从后半夜开始,唐军就已经出现。
萨末鞬城的四门被唐军铁骑封闭,呼罗珊总督就站在城墙上看着,一夜未合眼。
他依稀看到旌旗和大纛最密集的地方,是大唐的帅旗,中军所在。
他今生最大的敌人,那个被称呼为天将军的男人,一定在那铠甲林中。
唐军铁甲为何驻足在此,不言而喻!
他们在等待大埃米尔所率领的近卫骑兵回来。
呼罗珊总督清楚大埃米尔率领骑兵离开的时候,只携带一天的肉食!
他懊恼自责,应该提醒大埃米尔多携带一些粮草。
萨末鞬城中有一万多大食步兵,但他们不敢出来。
因为唐军在城北的原野上,布置一千经略军甲骑具装。
萨末鞬城内的呼罗珊总督,以及众多大食贵族、官吏、将领,将亲眼见证萨末鞬城下的一场骑兵大战。
在兵力远远弱于唐军的情况下,有些官吏的脸上,已经布满不自信。
唐军把他们折腾怕了!
天将军在他们心中留下阴影。
唯有呼罗珊总督将手按在女墙上,像是要将自己的斗志,传达到即将到来的大食骑兵身上。
旭日东升。
正好,铺天盖地的黑色旗帜,从太阳升起的方向到来。
似乎预示着希望!
“咚咚咚……”
唐军铁骑在战鼓的催动中,齐刷刷上马。
且战马开始慢步,向东面奔去。
奔行的时候,唐军迅速分成数个阵型。
最中心的五百骑,拥护着大唐的大纛。
大纛下是唐军的信仰,李瑄!
此时的李瑄手持马槊,人马俱披铁甲!
他早就猜到大食近卫骑兵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会来到萨末鞬城补充。
他不可能让大食骑兵完成粮草补给,那样一夜的纠缠,将没有意义!
大唐联军的铁骑,虽然也一夜没睡,但一个个跟打鸡血一样,因为他们的主帅,将与他们一起冲锋陷阵。
在他们眼中,大食的骑兵,尽是军功!
当大埃米尔距离萨末鞬城还有二十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萨末鞬城下站满唐军消失已久的铁骑。
但大食骑兵已经被逼入死角,他们的后路,全部被河中骑兵、葛逻禄轻骑、突骑施诸部截断。
他们的侧翼,全是大唐的主力轻骑。
再加上他们急需要萨末鞬城的粮草。
像是有一只大手,推动他们在萨末鞬城外,与唐军决一死战。
昨日,他们一直渴望与唐军肉搏。
今日,大食士卒产生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些心怀畏惧。
大埃米尔下令全军,换成铁骑和战骑在前。
标枪骑兵和骑弓手在侧翼,组成经典的骑兵进攻阵型。
他们在与唐军肉搏的时候,侧翼和后方也要留有兵马,防止唐军骑射肆无忌惮地击破他们的侧翼。
轻骑也是有穿插能力的。
“咚咚咚!”
唐军在萨末鞬城外搭建数个临时的观战台。
台上摆着战鼓,越来越激烈。
相比于李瑄冲锋陷阵,大埃米尔停马,上千名亲卫将他团团围住,他在中心指挥,他们的战鼓也从这里发出。
带领大食铁骑冲阵的是大食第一猛将胡马木·侯赛因。
他是为数不多保持亢奋的人。
两军交战,千言万语,凝聚成一道杀气。
唐军为保持兵力优势,冲阵的不止是铁骑。
车光倩、浑瑊、马璘、车神塞,各率领五六千轻骑,手持横刀和弯刀,从大食骑兵阵型侧翼冲杀过去。
但大食军中,有许多弯刀,唐军的横刀,也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一旦攻破将大食阵形切割,将更有空间。
呼罗珊总督看着即将撞到一起的两只庞大的队伍,心提到嗓子眼。
他想支援!
但看到城池北面的唐军甲骑具装,立刻断了念想。
大食的标枪队伍,最佳的距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