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笑着摇起脑袋:“此大谬也。”
“徐州乃天下九州之一,虽屡遭兵祸,损失巨大,可其广陵郡却不受影响。今秋收在即,未有听说广陵绝收,可见刘徐州所言缺粮,乃是用粮甚巨,而并非磐将军所言之无粮也。”
“刘正礼单骑下江东,不过数月,便得到江东士民豪杰的支持,一举将袁术赶过长江,可见江东人心在刘。孙伯符承其父烈,奇袭丹徒得手,却始终攻不下吴县,可见一斑。”
蒯良此时视线转向刘磐,像是对着对方发问道:“始宗信中有言,刘正礼尚有精兵两万,粮秣军械可供应其一年所支,又有丹阳北可供立足。若以磐将军之言,我军顺江南下,先攻何人?”
“这……”
刘磐被蒯良问的一懵,确实该先打谁?
肯定不能先打刘繇,可刘繇却堵在了攻打孙策的外面。
若是想先打孙策,那也得刘正礼同意才行。
可现在刘正礼摆明了宁可邀请徐州军过江,也不想荆州军顺江而下。
如何说服刘正礼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蒯良继续说到:“明公,我州盐货,日益减少,襄阳盐价已经涨二十一钱一升,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恐百姓不稳啊。”
一石十斗,一斗十升。
二十五钱一升,相当于两千一百钱一石食盐了。
这价格,还只是粗盐,的的确确是相当昂贵了。
蒯良是襄阳本地士族大豪,在当地有大量的产业,可偏偏食盐却不在蒯家手中,而是被刘表收归州中。
整个两汉时期,荆州的食盐来源主要都是江淮地区,尤以徐州为重。
川盐和关中的卤盐产量较小,往往当地就能消化掉,多余的产量才会销往荆州。
现在这两边同时对荆州禁盐,甚至刘璋还暗中派人偷偷在荆州大量购买食盐运回川中,属实是回馈了刘表一波。
眼下食盐价格暴涨,士族豪强百姓都有不满。
哪怕是蒯良家想要吃盐,也得购买这两千一百五铢一石的高价盐。
同时,荆州粮食连年丰收,包括蒯良家这种士族豪强家的粮仓也已经堆满了粮食,使得荆州粮价很是便宜。
按理来说,荆州丰收,粮价很是便宜,粟米甚至都跌到了一百五十钱一石的价格。
而曹操所在的兖州粮食价格飞涨,即便是现在,一石粟米都能轻轻松松的卖到几千上万钱一石。
可为什么荆州不能把粮食运去兖州卖呢?
因为天下大乱了。
绝大部分的囤积居奇,必须得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王朝还镇的住场子。
王朝一旦崩溃了,你还想囤积居奇,那简直跟找死没区别。
而且兖州如此混乱的局势下,一个粮商想要运送粮食去兖州贩卖,这路上得雇佣多少武装才能保护得了自己?
这些人可都是要吃粮食的。
所以这些粮食往往只能烂在库房里,也没有路子可以出售到需要粮食的地方。
可现在,徐州给了荆州这么一个机会。
徐州愿意用食盐来交换粮食。
更妙的是,徐州和扬州还有大江连通,运输成本和风险成本几乎降到最低。
虽然袁术还盘踞在淮北,可他的地理位置却是陷入刘表和刘备的夹击之中,他现在都在想尽办法的想要和刘表议和,如何还敢袭击刘表的船队。
综上所述,蒯良于情于理都要站在支持和徐州交易的一边。
蒯良表态之后,场上局势一比一。
刘磐不同意卖粮,想要趁机顺江而下,攻打江东。
蒯良却是支持卖粮,想要和徐州达成交易。
坐在上首的刘表频频点头,似乎把蒯良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可不经意间,却是给了自己外甥张允一个眼神。
张允立时起身说道:“子柔先生此话谬也。”
“我荆州素来缺盐,并非眼下才有。”
张允朝着刘表拱手道:“正因如此,我荆州才应向外拓展。若是能够成功拿下江东,有了吴郡、会稽郡中的盐场,荆州日后吃盐,将在不会受制于人也。”
没等刘表点头,治中邓义开口反驳道:“能拿下江东自然再好不过,可张将军能担保能事情必成吗?如今刘正礼本就偏向徐州,只问徐州借兵,而问我州求取物资援助,此中防备还不够明显吗?”
邓义这波属实是不给半点面子,直接嘲讽张允眼高手低。
“你!?”
张允顿时怒火上涌,恶狠狠的盯着邓义,可后者却是丝毫不惧,悠然自得的坐了回去。
场上的比分又变成了二比二。
张允和刘磐虽然都是刘表的晚辈,也算得上是远亲,可其实关系并不咋样。
他们俩能异口同声的支持东征江东,显然是很代表了刘表的心意了。
可邓义的反对,却意味着荆州士人表示刘表的心意并没有太多的用处,至少他们荆州士人并不在意。
刘表的脸色已经有些沉了下来,他今天只是想试探一下荆州高层对攻打江东的态度。
没想到这些士族名士竟然丝毫不给面子,反对的如此激烈。
紧跟着,刘阖开口发话,表态支持东征,可紧跟着蒯越也表明了态度,反对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