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时退兵班师,并无过错。
此次虽然没有尽善尽美,但皇帝也感知到了西南夷的弱小。
他们,很弱小。
如此弱小的他,竟敢在如此强大的朕眼皮子底下晃荡,你说,他们是不是有原罪?
无需答,朕说他有,他就有!
嘟。
皇帝持笔在堪舆图左下角重重一戳,留下一点赤红的印记,若要细看,会发现此地位于新扩三郡西南部,上书——
昆明。
“朕欲攻打此处,你以为如何?”皇帝盯着昆明二字看了会儿,随口问道。
“陛下,您问奴婢?”宦者令腆着脸,讪讪道,“战事奴婢哪敢插嘴,要不召大将军等人来议议?”
皇帝瞥了他一眼,没接大将军的茬,“让你说的时候你不说,没让你说的时候,你话挺多。”
“要不朕召中书令来?”
“别!”
老太监一下子直起腰,脸上不谦虚了,也顾不得陛下又敲打自己了,看了眼堪舆图,立马道:
“陛下,出师得有名,这次?”
“跟以前一样,鸿胪寺派使臣去,让他们想办法。”
“那何时动兵,动哪儿的兵?”宦者令再问,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以往听了无数次战前议事,老太监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知道的。
而皇帝也不是真的要他筹谋划策,只是借宦者令理清思绪,顺便查漏补缺。
当下。
刘彻站起身,于殿内边踱步边道:“打西南,还是要动益州兵,鉴于上一场战事刚结束,此战便无需郡兵出动,调用罪囚。”
“至于发兵时机,南疆夏季酷热难耐,等到……秋冬时分。”
皇帝说着,宦者令在后记着,同时又问:“陛下,那由谁领兵出征?”
卫青不必考虑,他不宜动;霍去病不必想,杀鸡焉用牛刀;李广?属实过于年迈了。
“公孙敖?”皇帝想了想,“不行。”
宦者令在后补充道:“公孙贺?他曾数次率军出击,经验老练。”
“他?也不行。”
“……奴婢听闻大将军三弟卫广,近期在大司马府做事,其人或有大将军三分才能,要不选他?”
皇帝回头看了他一眼,停顿片刻,“就没有跟大将军无关的人推荐?”
宦者令嘴巴张了张,一时语塞。
呃……
连续几次对外出兵,领军将领总能跟大将军扯上关系,陛下心里显然有了不悦。
思索片刻,老太监试探道:“那执金吾李敢?”
不用卫,自用李。
皇帝思索片刻,仍旧蹙眉不止,他一甩袖子,“上次李氏的李陵刚出战,此次又让李敢领兵,不妥。”
皇帝是想让卫、李制衡,而不是要让卫、李独霸朝堂,只启用他们两家,并不好。
竞争多了,才好。
不过心里这么想,皇帝嘴里说的却是:“难道我大汉除了卫、李,就没有其他将领了?”
有,不姓卫、李的将领很多,但不和卫、李扯上关系、还要有领兵能力的武将,很少。
宦者令心中无语,脸上更是苦涩。
这些陛下您不知道?
皇帝自然知道,他刚才那一句不是向老太监发问,而是在排遣苦闷罢了。
简直荒谬。
诺大朝堂,上上下下的武将,想找一个跟卫氏无关的竟然这么难?
这一刻,不知怎的,皇帝心情突然阴郁下来,背着手,一言不发地在殿内慢步,越想脸色越难看。
宦者令小心翼翼跟在身后,看似一段无言的沉默,其间却隐藏着无数惊涛骇浪,让他连插话的胆子都没有。
低眉垂眼间。
老太监忽然停住脚步,因为在他前面的皇帝陛下停下了脚步,宦者令抬眼偷瞄。
这不瞄不要紧,一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但见。
皇帝立于一面屏风前,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扇面上的人儿,那是一个杏脸桃腮、眉目娇娆的美人儿。
她,曾倾国倾城。
“春季发兵过一次,朕听闻益州军民疲敝,既然是打西南,不从北方调兵,从南方亦可,你觉得呢?”
皇帝在问宦者令,但领悟到某些东西的老太监根本不想听,更不想答。
要命啊!
陛下您别问咱家呀!
可皇帝已经问了,宦者令得答,他嘴角抽搐,牙关紧咬,艰难挤出几个字来,“陛下认为可行,那便可行。”
“嗯,你说的有道理,正好她兄长就在南方,她家又和卫氏走不到一路,让他领兵就是。”皇帝自顾自道。
宦者令双眼瞪大,心肝都在颤。
什么玩意儿?
陛下你可别冤枉人,我什么时候赞同那人领兵了,若是传到了太子殿下耳中,咱家将来还能不能善终!?
皇帝却不管宦者令,他已经找到了绝佳人选,在心里算计了一遍,无误后。
刘彻转过身来,面上多了几分威严,朝宦者令吩咐道:“昔日夫人病重,曾向朕托付兄弟,朕从未忘记。”
“拟一道诏令送去岭南,你知道写什么。”
嘶——
老太监心肝疼,陛下,奴婢不知道写什么啊!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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