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书房伺候的小厮进来磨墨,蒲相则是起身,取了白纸写起信来,顾十一轻轻跃到了房梁之上,趴在上头往下看,却见蒲嫣澜他爹写的是一封家信,收信人正是蒲嫣澜,内容则是说家中母亲病重,望她回府一趟云云。
“咦……前头不是写了一封么,怎得又写,这是以为她没有回来,写信催促么?”
也不对啊!
看这信里的口气,根本没有提到之前的那一封信!
难道……前头那一封信不是蒲嫣澜这亲爹写的?
这事儿……有点意思了?
顾十一摸着下巴,看着蒲相一笔一划把信写完,放在一旁晾干之后,却是拿起来往后院走去,顾十一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到了后院正房,有婆子迎了出来道,
“老爷!”
蒲相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信走了进去,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领着两个小孩儿迎了出来,
“老爷!”
“祖父!”
两个小孩子上前行礼,蒲相见着三人,面上便带了笑,入内坐好之后,又与孩子们说了两句,便打发了他们出去,中年妇人看了一眼放在身侧桌上的信问道,
“老爷,这信……”
蒲相叹气道,
“她没有几天了,再不叫嫣澜回来,只怕是见不着最后一面了!”
中年妇人眉头一皱,问道,
“老爷,姐姐一直不肯说出那东西藏在何处,若是将大小姐叫了回来,只怕这东西……”
蒲相道,
“这不也是实在无法么,她已经油尽灯枯,若是逼问于她,一个不小心便是人物两失,且嫣澜若是知晓了,只怕日后要回来寻麻烦……”
中年妇人道,
“可……可大小姐要是回来,姐姐向大小姐胡说怎么办?”
“哼!”
蒲相双眼冷光一闪道,
“放心,她不敢的,她虽说已没了牵挂,可娘家还有一大帮子侄孙辈呢,更何况我那大舅哥和二舅哥都还健在,她不为自己,也要为他们想想!”
中年妇人还是不放心道,
“老爷,就不能再想想法子?”
蒲相道,
“这么几年来,我们想了多少法子,她下定了一条心,宁肯把那东西毁了也不肯给我们……她身边的人我全数换了,该搜的地方都搜了,该查的地方也都查了,可都是一无所获……”
顿了顿又道,
“大夫说了,她还有几日可活,趁着这几日她神智不清,我拿这封信哄她,告诉她只要将东西交出来,我便送信让她见嫣澜一面,说不得……她为了女儿,会答应的!”
中年妇人担忧道,
“可是老爷,大小姐那是入仙门的,那是神仙般的人物,若是她回来见着夫人,说不得有甚么手段将夫人给救回来……那东西……那东西便要落入大小姐的手里了!”
蒲相哼道,
“放心,那东西对我们凡人虽说十分重要,可对嫣澜并没有多少用处的,前头她的师父特意派人过来送了贺礼,说是得着消息,她如今已经是筑基期了,在天一门是炙手可热的顶尖人物了!”
蒲相口中的师父,自然不是柳问道又或是何长老,而是蒲嫣澜在世俗时,自己贴上来的那位张真岳,张国师,这位道门大师也算得是有些本事了,这么些年来身子硬朗不说,还前前后后得了两任皇帝的宠信,对他礼遇有加,一直都是享受着国师待遇的!
不过这一阵子张国师的日子有些不好过起来了,才上位的新皇,不喜欢道门,觉得他们不事生产,靡费民脂民膏,对张国师没有甚么好脸色!
张国师倒也不怕,他有一个身在天一门的弟子蒲嫣澜做靠山,虽说蒲嫣澜自离京之后再没有回过世俗,不过天一门那边也是有不少消息传回来的,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蒲嫣澜在天一门风头无双,张国师和蒲家也跟着沾了光,至少新皇在对老臣动手的时候,也要考虑一下蒲家背后的蒲嫣澜,毕竟这位蒲家小姐,一去才几十年,家中父母健在,她的尘缘未断,说不得哪一日想亲人了,回转家门一看,发现皇帝对自己家人不好,要下手整治呢?
要知晓,新皇的那位皇祖父可就是被自家人出手了结性命的!
这事儿,外头人不知,可皇帝一家子嫡系都是一清二楚的!
也正是有着这一顾忌,蒲嫣澜这爹虽说早已厌弃了发妻,可碍着女儿,他也不得不把发妻好好供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顾十一看着这堂上的二人,一个苍老佝偻,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一个皮肤白皙光滑,身材丰满的一对老少配,心中差不多也猜出来一个大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