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发染血的老人躺在发椅之中,交叠伸直的腿下,垫着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
“维修大门的钱,从你的月俸里扣。”
王谢闷头哦了一声,脸上面无表情,眸子却在急速颤抖。
“老板你.”
“你什么你,一个连械心超频都做不到的废物序六兵道,外加上一群歪瓜裂枣就想在锦衣卫户所弄死我,开什么玩笑。你老板我只是老了,又不是废了。”
王谢嘴角绷紧,脚下的步伐寸寸挪动,似乎每一步都扛着千斤之重。
“赫藏甲那边的事情办妥了?”
“妥了。”
“那就行,把川渝赌会那群人收到麾下,充当眼线,以后你们二处的情报工作也能轻松不少。省得你小子天天跟我叨叨人手不足。”
燕八荒依旧阖着眼眸,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王谢已经绕到了发椅的另一侧。
“老板你的手.”
王谢话音颤抖,手中的绣春刀刃口点着地面,发出铮铮声响。
锐利高亢,如似人声哀鸣。
“一条左臂罢了,换张汝贞这个阉人的一条命,划算。”
燕八荒气势霸道:“老夫早就看他不爽了,披着一身虎皮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找死!”
“医疗偃人在哪里,还不他妈给我滚出来!”
王谢凄厉的声线回荡在室内。
“别嚎了,就这点小伤,还用不着治疗。”
老人的声音中终于透出了一丝疲倦,“既然人都回来了,那也该办正事了。”
王谢怒吼着,口中唾沫横飞:“什么他娘的正事,现在给你疗伤才是正事!”
“别废话。”
老人徐徐起身,虎躯上伤痕累累,却丝毫不影响那如山的威势。
甚至那如刀的锋芒更甚往昔,慑人心目。
“跟老子上金楼!”
“上金楼干什么,他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还要管他.”
王谢的衣领骤然一紧,剩下的话语被硬生生憋回肚子。
脚跟离地,被一只枯瘦的手掌硬生生提了起来。
“王谢你给我听清楚了,只要你还穿着这一身飞鱼服,拿着这把绣春刀,你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的眼前!”
燕八荒如同一头苍老的怒狮,“无论他鬼迷心窍还是丧心病狂,他代表的都是大明帝国的颜面!”
“大明帝国的皇室,绝对不会,也不能和反贼有染,更不能死在反贼的手上!”
老人松开王谢的衣领,轻轻掰开他青筋迸现的手指,将那把绣春刀拿到手中。
“这,才是我们锦衣卫该做的事。”
捉刀在手,大步向前。
老人走入风雨,身前万物退避三舍。
王谢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线,朝着周围缄默如青山的锦衣卫,怒声吼道:“锦衣卫,拔刀!”
锵啷啷一片利刃出鞘的声音中,来人身后,从者如云。
云鬓馆中再无一道站立的身影,音响中还在传出如阵阵铁蹄的琵琶之音,沧桑的老生腔调唱出国破山河在的悲壮味道。
“三尺微躯生天地,何敢退却半毫厘。此情唯愿,风雨处,肝胆可照寒冰雪!”
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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