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尔等也好意思提及伊、傅,方、召,卓茂、鲁恭?新法当中,纠察了多少贪官污吏?吕夷简之子,漏泄除拜以市恩,时人比之窦申。吾观之不似窦申,乃吏部尚书也。”
“休要巧舌如簧,我等担忧的是国之不国。今得一严旨,范希文辄曰“我力调剂故止是”;得一温旨,范希文又曰“我力请而后得之”。由是畏居范希文甚于畏陛下,感居范希文甚于感陛下。威福自己,目无朝廷。祖宗之法若是乎?”
“令国之不国的终究是尔等,上下作乱,欺瞒陛下,穷搜黎民。今朝廷厘清吏治,还朗朗乾坤,尔等却为贪腐张目,何其猖悖?谅尔等鼠目寸光,又怎么知道此番新法政令之下,政治将如何清明?”
随着事态愈发的严重,赵祯坐在台上又没有及时打断双方互相辩论驳斥,没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还算整齐的朝廷上就变成了菜市场,变法派与反对派已是泾渭分明。
其中大多数人都是保持中立,但随着吕夷简、盛度手下的党派人员率先发难,随后大量的中间派也琢磨出味道来,立即开始上阵。
主要是考成法确实不得人心,不管放在哪一个朝代,谁都喜欢自己当着官,手里捏着权力,没那么辛苦没那么累,吃着火锅唱着歌,还把妹子搂在怀里,就把这官当了,钱贪了,过着潇洒的人生。
结果考成法出来之后,每个官员都必须认真完成工作,弄得好像上学的时候每天必须完成作业一样,这自然是不被众人所接受,因此趁着这个机会,马上都加入反对派中。
事实上后世打工人都厌恶这种卷法,看似是民心所向。但实际上后世打工人拿着几千块钱工资,却被老板PUA。
老板们嘴里喊着,你不要问公司能给你什么,要问你能给公司带来什么,又提倡什么员工要奉献,还说只想着挣更多钱跟行尸走肉没差别,钱不应该是大学生的梦想,钱是奋斗的结果云云。
一旦遇到好的高薪工作想跳槽。
原来的老板还嚷嚷着,我花钱培训了你,我付出了那么多财力人力物力和时间,你拍了屁股就走了,那你下一个单位最少要赔偿我的培训费之类的话。
这种情况下纯粹就属于剥削了,那年轻人能惯着才怪。
可在古代当官就不是了。
特别是宋代。
不提那高额的工资,单说当官之后的生活就远不是后世打工人可比。
所以讲道理的话,朝廷既然花那么多钱养你,你每天认真干活,辛苦一点难道不是应该的事情吗?
然而古代官员们就是不干。
我就是想拿钱不干活,你要是逼我干活,就联合起来反对。
这不扯淡吗?
但现实就是如此。
特别是在涉及到了吕夷简和盛度的儿子之后。
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很快,随着辩论愈演愈烈,慢慢地就已经开始往党争的方向发展。
大量官员弹劾范仲淹,有说他在军队里威望太重,不应该担任宰相,这样容易出现权臣之类的话。
也有说他在御史台安插了太多耳目,以此监视百官,这样只会让百官畏惧范仲淹,而不是敬畏皇帝,从而让皇帝的权威大落。
更有甚者已经在隐射范仲淹可能会造反,如王莽董卓曹操一样,对皇权产生威胁。
到了最后,整个早朝都乱成了一锅粥。
赵祯看着下面这一幕,不由自主地对吕夷简深深地感到失望。
他明明知道,改革势在必行,却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如大孙说的那样,成为了历史上的保守的利益集团。
为此甚至也跟历史上的那些反对派们一样,构陷范仲淹。
难道吕夷简不知道,在赵祯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的情况下,这样做只会皇帝加深对他的不满吗?
也许他知道。
但那终究是自己的两个儿子!
赵祯看着下方面目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吕夷简,没来由感觉到一阵心烦。
他倏地站起身,走到王守忠旁边,只留下一句:“快去请汉龙回来!”
随后拂袖而去,只留给百官一个气恼的背影。
事情。
终究是到了要请大孙回来的地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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