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长老忽而一叹,苦笑道:“老了,修不动了……”
墨画摇头道:“怎么能叫老了呢?您想啊,您若突破筑基中期,就能再多百年寿命,突破筑基后期,还能再多百年……一直突破下去,不就不老了么……”
俞长老失笑,“哪有那么容易……”
“那什么是容易的呢?”墨画问道,“跟钱家作对,也不容易,散修谋生,同样不容易,就算不容易,也要去做啊。”
“一件事,需要去做,那就去做。”
“跟容易不容易,成功不成功,都没关系……”
俞长老失神,片刻后怔忡道:“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墨画拍了拍胸脯,“我自己!”
俞长老明显不信。
墨画小脸严肃道:“长老,我已经外出游历过了,已经是‘见过世面’的筑基修士了。”
俞长老见墨画虽然已经筑基了,但神色语态,还是一如既往,既有点道理,又有点可爱,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随后他心里琢磨道:“对啊,老不老有什么关系……”
“以前太累了,无暇修炼,现在能喘口气,有了空闲,不正好专心去寻求境界,精进修为么?”
“修士修士,修身立命。”
“不以修炼,磨炼己身,还算什么修士?”
“老了又如何?”
“年纪大又如何?”
“人活一世,只要不死,便要坚定道心,一心求道……”
俞长老心下恍然,渐渐地,目光重又变得矍铄,带着一些锋芒,还有一丝执拗。
墨画“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道:“长老,这次是你蹭我的饭,下次就轮到我蹭你的了。”
“蹭饭?”
俞长老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墨画说的是“筑基宴”。
“伱要蹭我什么饭?”
墨画小脸肃然,“我要蹭‘金丹宴’!”
俞长老一口老酒喷了出去。
我这么大年纪了,这才筑基前期,你就想着蹭我的“金丹宴”了?
你这孩子,可真比我还敢想。
但他一怔,转念又想,为什么不敢想?凭什么不敢想?
成不成金丹另说,但这点心气都没有的话,还修什么道?
俞长老一咬牙,骂道:
“好!去他妈的,金丹就金丹!”
俞长老这声音有点大,还带了句“去他妈的”,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不由神色错愕,纷纷向他看来。
俞长老这才察觉,自己失言了。
但他脸皮厚,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和墨画碰起杯,喝起酒来。
众人也都识趣地转过头,假装无事发生过。
反倒是不远处的余承义,有些失神。
他爹……已经很久没骂过人了……
自从通仙城的日子越来越好,他爹的脾气,便越来越“温和”了,这些时日,基本都不会再和以前那样骂人了。
温和得,甚至让他有些陌生。
但是现在,余承义听到,他爹又骂人了……
虽然朴实无华,只是简单一句“去他妈的”,只有感情,没有技巧。
但他心中,竟莫名放心了不少。
这的确,才是他熟悉的那个爹……
余承义默默想道。
墨画其实也想跟着骂一句,但话都到嘴边了,抬头便看着娘亲柳如画在看着他,便又把话咽了下去。
自己是好孩子,不骂人的……
墨画心里默默道。
……
筑基宴之后,墨画又忙碌了一段时间。
主要是他在通仙城,人缘太好,熟人太多,到处逛逛,不知不觉几天就过去了。
他见了严教习。
严教习跟莫管事,一起忙着重建小灵隐宗的事。
从无到有,白手起家,建立宗门是很难的,不过严教习心智坚定,不会放弃。
小灵隐宗历代长老和掌门的遗体,被叛徒陆乘云炼成铁尸,助纣为虐了。
后来尸患平息,这些“尸化”后的遗体,都被焚化,并被严教习带回来,埋葬在了通仙城附近的一处山头。
青山绿水,葬着小灵隐宗先人的遗骨。
墨画去上了香,拜祭了一下。
自己学了小灵隐宗的灵枢绝阵,也算是得了小灵隐宗的传承,受了恩惠,自然也要祭拜一番,以示敬意。
严教习看着如今的墨画,很是欣慰,但他向来刻板,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喝着茶,聊了一会阵法的事,墨画就被莫管事,悄悄拉到了一旁。
莫管事掏出一叠画纸给墨画,面带愁容道:
“我这几日,为这件事愁死了,你替我参谋参谋……”
墨画一看画纸,发现上面尽全是女修的画像。
墨画既熟悉,又不熟悉。
熟悉的是,之前就经常有宗门和家族,为了诱惑他,让他入赘,私下发这种“美人图”给他。
当时在南岳城,陆乘云就干过这种事。
但不熟悉的是,这上面女子的画像,明显更“成熟”了些,和他这个年纪格格不入。
“这是……”
莫管事做贼一样,压低声音道:“在帮我师兄,找道侣……”
墨画心道果然,也低声道:
“这种事……你不应该,让教习他自己挑么?”
莫管事撇了撇嘴,“木头不开窍,铁树不开花,找他,白扯……”
他翻了几张画像,摆在墨画面前,“你也帮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