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愿意多出一些现金。插画工作室在30%股份上每多拿10%,我就愿意多出资100万美元。按我们电话里沟通的内容,潮牌品牌初期,对流动资金的需求量应该挺大的。”
“简单的小学计算,就算以现在的出资比例,每10%的股分都不止200万美元了。”
萨尔玛又被逗乐了。
100万美元。
对服装行业来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东夏、泰国,越南……在劳动力密集型产业比较集中的地区,100万美元都够投资开一家小的服装工厂,每年生产成千上万件衣服的了。
在小县城里开店,恨不得能密密麻麻开一大堆。
但如果是京城、沪上,东京、伦敦这些城市里,在主要商圈里开直营专卖店,就算高级品牌入驻有折扣,每家店头年的成本也绝对不会少于10万美元。
最能代表品牌形象的旗舰店,地段黄金一点。
一家的成本就要百万美元。
“我们是艺术家,艺术家创造价值的方式,不是金钱能够替代的。更多的投资,只代表我个人的诚意。”
简阿诺说道。
“那还不如干脆我再多出500万美元,你保留原股份不做变动。”
萨尔玛皱着眉反问道。
1200万美元再加上500万美元,这几乎也就是萨尔玛打拼这么多年,所能拿出的全部流动资金了。
若是这次的创业失败,那真的便要重新归零,一切回到解放前。
但在谈判的当口。
她也不缺孤注一掷的狠劲。
为侦探猫多付出500万美元的成本,思前想后,她还是愿意去赌一把。
简阿诺还是微笑的不做应答。
简·阿诺确实在用侦探猫为筹码,来试图在未来的商业合作中,从开始便占据更大的话语权。
萨尔玛说不错。
纵使插画工作室得到了更多的股分,他也不可能和侦探猫对半分。
人情是一码事,合同是另外一码事。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这也不是插画大师要占晚辈的便宜。
以侦探猫的地位和简·阿诺之间的地位差距,就像是安娜告诉顾为经的那样,很多机会是加入插画工作室,才能得到了。
这是最顶级的艺术家之间的私人局。
正常的职业轨迹,侦探猫再奋斗十年,再得两个「写作与艺术优秀贡献大师奖」、一个「写作与艺术杰出贡献大师奖」,没准都没有在谈判桌上平等提条件的能力。
可能得再得一个安徒生奖,并且被迪士尼、皮克斯动画工作室改编出一部大投资的动画电影。
才能勉强拥有这样的资格。
就如音乐剧《猫》周边商品那5%的分成,尽管工作室能拿的是顾为经的三倍。
但这5%也是简·阿诺带他玩,他才能有的。
对顾为经来说,那也已经是职业生涯的巨大跨越了。
你不能因为花钱买馅饼的人,只在其中给你切了其中一角分享给你,就白眼狼的骂平白得到的馅饼小。
如果没有简阿诺中间搀和的那一手。
侦探猫真的只是30万美元,就乐呵呵的打工画插画稿,去卖商业授权的份。
就像大多数插画家每天所做的那样。
不。
大多数正常插画家一生都接不到30万美元的大合同。
连这都是顶级插画工作室才能够拥有的价格。
30万美元,足够买来维尔莱茵工作室加班赶工,把他们的作品印在T恤衫上了。
甚至再抹个0。
三万美元也许就行。
能够拥有自己联名的品牌潮流服饰,对行业内的插画家来说,本身就是非常有面子的荣誉象征。
KAWS只有一个。
大多数电商上小品牌和“某某艺术家”合作的限定图案,授权成本也就一两千美元的样子。
宁**头,不做凤尾。
这句话在很多场合都成立,唯有在艺术领域不成行。
艺术领域的规则是鸡就是鸡,凤凰就是凤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简·阿诺这样行业No.1的老凤凰,从屁股上随便拔下一根尾羽,都足够侦探猫装在魔杖里,转着圈高喊:“巴拉拉,乌拉拉,变变变,我要变猫娘”的了。
杂毛鸡便地都是,无人问津。
凤凰,却是闪闪亮亮,独一无二的神鸟。
简·阿诺才是三方关系中,份量最重的那个。
份量最重的人,当然有资格也应该要的更多。
正是因为如此。
严格意义上来讲。
现在侦探猫和简·阿诺插画工作室在“猫”项目上,只是尝试性的合作,为长期签约试水。
目前侦探猫还没有真正加入他的画室。
简阿诺却依旧一点都不担心,侦探猫会跑掉,或者萨尔玛会绕过自己,尝试单独联系签下侦探猫。
一来。
没有他的存在,萨尔玛原本开出的价格不会比得上现在的几十分之一。
二来。
小算盘大家难免打打,但现在可不是什么搞阴谋诡计、机关算尽的场合。
他不是人贩子,他目前才是这家潮牌公司最重要的资产,最重要的艺术IP,最有大众号召力的艺术家。
萨尔玛三四年前,就曾有过相关的构想。
因为简·阿诺为儿子的事情操心,逐渐淡出了一线创作领域,进入到了接近退休的状态,才迟迟没有办法成行。
要是为了签下侦探猫,把简·阿诺得罪了,那才是真正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你到底想要什么?诚实一点,你知道50%的股份是不现实的,这样您一个人的决策权,都能对抗我和酒井一成教授两个人了。”
萨尔玛有点在KAWS的雕像上坐不住了。
她直接站了起来,直视着简·阿诺的眼睛,“说句不太好听的,就算我愿意答应,酒井教授也心里不会舒服的。”
“呃……”
女人心中一边只会阿巴阿巴叫的大蚌精开口了。
“我是没什么意见的,你们谈好了,不管股权怎么变动,谁变多了,谁变少了,我都只要原本的30%。大家别伤和气哈。”
酒井一成咕噜咕噜小眼睛。
依旧是那种温吞温吞,隔岸观火式的发言。
女人瞅了旁边的大胖子一眼,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她知道,在提出今天的条件以前,这两人一定私下会过面。
商量过相关的问题。
“简,我们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把市场做大,如何去实现未来的美好前景,而非在这里就一些完全不可能达成一致的条件,勾心斗角,你说对嘛?”
见这老东西软硬不吃的模样。
“想想看,十年之后,我们想要拥有什么?一家估值超过百亿美元的独角兽百分之一的股份,就要远远胜过一个破产掉的公司的全部。我们是有共同愿景的人,就算您拥有了公司的决策权又如何?相信我,无法掌控的权力就不是权力,而是负担。”
说话之间。
萨尔玛的语气也渐渐的变了强势了起来。
“你能应付那些复杂的市场抉择、风险评估、产品营销、广告策略,政策沟通,合并与裁员……这一系列复杂的问题么?不可能的,艺术家——无意冒犯——但艺术家是一种高度情绪化的生物。”
女人俯视着身下的两人。
“而情绪化,是商业决策的天敌。你们大可以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艺术创作领域,喝喝酒,玩玩帆船,骑骑马——”
“吃吃汉堡。”
萨尔玛瞅了酒井一成一眼,额外补充道。
“最多在酒会上对着投资人露脸微笑,然后专心致志的过着每日正常的艺术家生活,安心坐在家里,等待着分红入账就好,这才是你们最善长的事情不是么?把真正需要操心的事情,全部都交给我。什么人干什么事情,艺术行业,你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