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包山早早去了侯府等候召见。
嬴诗曼洗漱过后,听得管事禀报此事,立刻去叫醒了陈庆。
“包师兄,劳烦你亲自跑一趟,辛苦了。”
“有样东西要借助你的巧手,你先看看。”
长笛样式的木模递到了包山的手里,他左看右看,又盯着内部的孔洞仔细端详。
“侯爷,您这是一支枪……”
“包大匠果然见闻广博,连高压水管都认得出来。”
陈庆微笑着打断了对方的话。
包山眼神愕然。
木模的尺寸、样式跟枪管不能说完全一致,简首是一模一样。
“你也知道,如今内务府的器械越来越先进,越来越复杂。”
“对各种零件的要求也愈发严格。”
“田舟琢磨出一种又能提高水流速度,又能承受巨大压力的水管。”
“他偶然在我面前提起,我就让你师姐做了个简单的木模。”
“包师弟,凭你这双世间绝无仅有的巧手,能把它做出来吗?”
包山迟疑了一刹那,坚定地点点头:“能!”
“枪管……水管己有先例,工法都是现成的。”
“唯独它的内镗纹路颇费功夫,需要制作专门的工具,而且一两次未必能成功。”
陈庆爽朗地笑了起来:“两个月的时间够吗?”
“花销不必顾忌,要多少钱你尽管去账房支取。”
“缺了物料去找田师兄,他会想办法的。”
包山思索片刻:“侯爷您给我一个月,大概有七成的把握能做出来。若有什么不圆满的地方,剩下一个月修修改改也足够了。”
陈庆精神大振:“你们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
“咱们就以一个月为期,若是不得其法,我再找旁人试试。”
包山摇了摇头:“秦墨做不出来的东西,侯爷也不必另寻他人了。”
陈庆哑然失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包师弟今非昔比呀!”
包山愣了下,不好意思地说:“侯爷过奖了,小人只是心向师门,不愿落于他人之后。”
陈庆赞许地点了点头。
自信是需要培养的。
初见时,包山把双手背在身后,别人多看两眼就窘迫得面色发红。
现在他底气十足,说话掷地有声,跟以往简首是天壤之别。
“水管就交给你了。”
“有什么眉目过来说一声。”
嬴诗曼来书房门口观望了一眼,听到他们在谈话又退了回去。
陈庆起身后,包山把木模揣在怀里告辞离开。
——
时隔许久之后再次来到郊外的工坊,它己经变得让陈庆有些认不出来了。
高耸的围墙矗立在辽阔平坦的河岸上,密集的房屋和木架之间升起一簇簇白色的烟气。
满载的马车川流不息,载着各式各样的货物往来进出,喧哗和热闹比集市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条斜斜的水道高高挂起,冻结的流水在阳光下反射着晶莹的光芒,犹如一条冰龙横贯长空。
“夫人,它比最早的时候扩张了十倍不止。”
“你把周边的土地都买下来了?”
陈庆暗暗为之咋舌。
它发展得太快了,快得简首不可思议。
假以时日,说不定真成了另一个内务府。
“你当我平日里在忙些什么。”
嬴诗曼骄傲地昂起下巴:“我拍着良心讲,打从与你成婚之后,这辈子都没如此劳累过。”
“从一片白地变成如此繁盛的景象,付出的心血和辛劳数都数不过来。”
“幸而上天眷顾,我还有一点值得称道的经商天赋,再加上持之以恒的付出,才有了今日的累累硕果。”
陈庆嬉笑着调侃道:“夫人怎么把最重要的忘了。”
“咱们首先得感谢你的监国太子皇兄。”
“如果不是他的话……”
“夫人勿恼,都是你的功劳。”
察觉对方即将动怒,陈庆赶忙改了口风。
嬴诗曼大为火光,等马车停下后健步如飞走在前面,理都不理他。
“开个玩笑嘛,怎么又生气了。”
陈庆摇了摇头,招来管事,命他请磨镜大匠罗弘过来。
“家主,您有事找我。”
半刻钟的功夫,罗弘推开了屋门。
他腰间系着一件脏兮兮的皮围裙,浑身沾满了泥泞的粉尘,显然刚刚还在干活。
“罗大匠,望远镜如今产出如何了?”
“各式镜片的磨制可都熟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