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见字如晤。】
【雨燕州东方平勾结北梁边军入寇,如今雨燕州大部已落入贼手,然局势仍在掌握,余属意夏云飞领兵出征,如无意外,当可如愿。】
【雨燕州之事无需将军忧虑,余只忧北梁之志,非在雨燕,更有大谋。】
【世之将才共一石,将军独得八斗。军略之事,余不敢提任何谬论,唯望将军慎重。】
【余当于京师,静待捷报。】
【顺颂时绥。】
姜玉虎平静地看完,又盯着某处句子反复地看了两遍。
一旁的亲卫惊讶地发现,公子竟然在笑!
他读旁人所写的信,居然会笑?!
世人都言夏大人最懂公子,是公子惟一的至交好友,如今看来,诚不我欺啊!
“咳咳。”姜玉虎回过神来,掩饰般地干咳了两声,看着信使,“回去禀报你家公子,告诉他,本公子知道如何做,让他放心,北疆中线和西线绝不会出问题。另外,让他别阴沟里翻船,被废物赢了。”
信使点头,“小人记住了。”
姜玉虎点了点头,对亲卫道:“你给他安排个地方,好生休息一夜。”
待信使千恩万谢又诚惶诚恐地离开,姜玉虎拿着信纸,在脑海里想了一遍。
夏景昀在信中的忧虑跟他的担忧不谋而合,如此,他也可以放心去谋划了。
念头既定,他又打开信看了一眼。
【世之将才共一石,将军独占八斗。】
这小子,总能给我搞出点新花样。
——
夏景昀踏进中枢小院,瞧见几人正聚在议事堂中说着什么。
离门较近的李天风主动招呼起来,夏景昀笑着道:“诸位,聊什么呢?朝中又有什么烦心事吗?”
杨维光笑着道:“高阳啊,这眼下将士虽然派出去了,可新的麻烦又来了啊,这位北梁正使,镇南王世子明日就到京郊了,如何接待,中枢得拿个方略,禀报太后与陛下啊!”
夏景昀挑了挑眉,装着没听懂的样子套着话,“这种事情难道还要现想吗?过往没现成的旧例可用?”
万文弼缓缓开口,主动为新人解释道:“两国之间无小事,接待琐事自然有成熟章法,但调子却是要一事一议的。”
一旁的御史大夫严颂文点了点头,“高阳初入中枢,或许还不清楚,通常中枢会分析对方来的目的,然后指定具体的策略,是捧,是压,还是别的,而后才交由具体的人员去执行。”
卫远志眉头一皱,还没等他说话,夏景昀就一脸受教地笑着道:“原来如此,那现在谈定了吗?”
这番作态,倒让严颂文暗中拿捏的姿态显得有些幼稚可笑,仿佛重拳打在棉花上。
李天风开口道:“眼下主要是两个方案大家有点拿捏不定,杨相的建议是,我们应该主动示弱,麻痹其人,这位镇南王世子素有名望,年轻气盛,被这么一吹捧,或许就飘飘然了,就能让我们从中获取些实际的利益。”
“卫大人的意思是,眼下我们本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处于弱势,好不容易因为咱们的提前安排,抢回几分先机,不能再示弱了,而是应当淡然处之,不冷不热,公事公办,以彰显我们的淡定从容,让对方更摸不着头脑,最后达成我们想要的目标。”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所以,眼下还有些拿不准。”
李天风的话很全面,将情况简明清晰地摆了出来。
夏景昀略作思索,轻声道:“既然我们要利用他的年少气盛,心高气傲,那为什么不干脆就给他来个狠的,给他几棒槌呢?”
众人捻须的手齐齐一顿,地上不知道多了多少根胡须。
夏景昀看着面露不解的众人,“咱们重新捋一下,眼下我们遭遇叛乱,丢了一州之地,而且是有边军的强大军州,而其余各地也有叛乱,可谓外忧内患,风雨飘摇。这是我们自身的问题所在,也是实打实的弱点。”
“其次,镇南王在北梁位高权重,镇南王世子素有才名,这等人自然年轻气盛心高气傲,所以我们想利用他这一点可能的弱点,看看能不能扳回局面。”
“按照我们先前的分析,此番他们这么凑巧地这时候来这儿,定然是奔着雨燕州东方平的事情而来吧,我们能同意吗?当然不能!”
“我很同意杨相的分析,就是要因为他年轻气盛,激怒他,挑动他,让他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那既然这样,不如直接以敌视之态压之,不更容易成功吗?”
严颂文皱着眉头,“但是此番毕竟是我朝弱势,如果激怒了对方,恐难收场啊!”
夏景昀微微一笑,知道这几位都是老成持重的,骨子里也有儒家调和中正的性子,“严大人,若是与你相争之仇敌,在如今显然弱于你之后,开始讨好求饶,你会因此而放过他吗?”
严颂文和其余人闻言齐齐默然,以他们能走到这一步的本事,当然知道夏景昀所言之意,当下求饶是没有意义的,对方也不可能因为朝廷的软弱示好而仁慈,只会愈发地变本加厉。
所以,夏景昀的提议至少从最终结果上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后果。
“我同意高阳的说法,北梁使臣远道而来,定然无法及时与梁帝禀报什么,所以一切方略都是提前定好的,我们不论是示弱还是无视或者打压,都不会影响什么结果,既然如此,为何不彰我中原正统泱泱大国之气度,也好让北梁蛮子和乱臣贼子知晓我中原并非无人!”
卫远志的话立刻迎来了李天风的附和,其余几人犹豫一下,也点头同意。
“既然如此,那此事方略就这般定下。”
万文弼不会放弃自己拍板的权力,点头开口,然后道:“那依照高阳之见,此事当遣何人做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