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后,启程去广州。
抵达广州时,天还没黑,最先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座琉璃佛塔,仿照南京大报恩寺,建造的一座佛塔,这里面藏着很多经书。
印度人看傻了,很多佛教僧人,对着佛塔叩拜哭泣。
陈嘉猷也懵了,他离开大明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佛塔呢!
“大人,这座佛塔是景泰十九年开始建造的,耗时三年竣工,耗资300万两,主要来自各界的捐赠。”
“捐赠?”陈嘉猷没明白。
“陛下严旨,宫廷不许斥资建造庙观等物,但允许来自社会各界捐赠,对此中枢鼓励支持。”
“那这塔是捐赠?这么有钱?”陈嘉猷没明白,花这么多钱建个塔,事后不会被清算?
俞经笑道:“这算什么有钱呀,在广州也就算个普通商人,何况这是很多人共同捐赠的,宫中有太监,朝堂有官员都凑钱了的。”
陈嘉猷想问,皇帝没动心思?
皇帝什么德性,老臣谁不知道啊,没薅羊毛?
沥青路走到尽头,俞经亲自去结算高速费,马上就要进城池了,不能用马车了。
“这是广州城?”陈嘉猷张大了嘴巴,他离开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广州城不小,但没这么大!
就这一面城墙,看都看不到尽头!
印度人都看傻了,他们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城大人多!
印度人也多,但不穿衣服的人多,也许是热吧。
而明人,不说穿得多华丽,起码个个衣装整洁,走路昂首挺胸,若遇到熟人会拱手行礼,小声聊天。
城门是巨大的。
能允许八辆马车同时经过。
广州挨着百越之地,遍地都是建筑原材料,扩大城池很容易,而且广州地处海洋沿线,必须是要有城墙的。
城门口有碑文,城门上也是密密麻麻的是字,上面誊写着大明的法律条文,严令所有人遵守。
而城门口的石碑,则是每一条法案实行后,都会在城门口立下石碑,让天下人遵守。
进入城池,城池内和城池外场景截然不同。
城池内,遍地是叫卖声,沿着城墙,是一条巨长的商业街,有栅栏阻拦,两头有出口,里面卖的东西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还有很多女人在里面叫卖,甚至还有个少女,主动过来揽客,大大方方道:“几位大人,我家新进了印度红茶,要不要过来品尝一番?”
陈嘉猷傻傻地看向俞经,这少女怎么能见人呢?她想不想嫁人了?
“我们还有公务在身,今日就不去品鉴红茶了,改日再去。”俞经拱拱手。
那少女轻轻一礼,便去邀请其他人。
有个印度人见这少女水灵,偷偷吞了口口水。
那少女忽然看过来,凶巴巴道:“再看姑奶奶,把你狗眼睛抠出来!”
而这少女一嚷嚷,城门楼上有守城官兵快步跑下来:“陈四妹,怎么了?”
“他看我!”那少女陈四妹理直气壮道。
俞经立刻过来,解释道:“本官是番禺县丞,此人是印度人,刚来大明,不懂大明的规矩,这些人是要入京拜见陛下的。”
一听是拜见皇帝的,那官兵气势一弱。
陈四妹却不听那些:“他能见陛下,我也能见陛下,要不我就不做生意了,和你们一起入京,去面见陛下,看看陛下是给我做主,还是给你们做主!”
俞经无语,让那个印度人过来,跪下给陈四妹赔礼。
印度人都懵了,你们女人抛头露面还不让人看了?若在我们那块,就不是看了,而是……
“陈姑娘,这事怪我,没让他们看法律条文,就领他们进来了,您看怎么才能高抬贵手。”
俞经姿态放得很低。
陈四妹也见好就收,哼了一声:“以后再敢瞎看,就把他眼珠子抠下来。”
“不劳您动手,我就动手。”俞经陪着笑脸。
陈嘉猷都看懵了。
这是大明吗?
俞经可是进士,是县丞啊,怎么对一个女人如此和颜悦色?
最后俞经买了些红茶,此事才算作罢。
“大人您不知道,咱这大明呀,谁都能惹,唯独不能惹女人!”俞经也很憋屈,和陈嘉猷聊天太开心了,把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也没想到印度人这么不守礼呀。
你看看大明人,哪有人盯着个女人看的。
陈嘉猷使团十二年没回国了,看见少女都是低下头的,不敢看人家正脸的,这是礼。
民间百姓也没有人盯着女孩脸看的,多无礼呀。
大明每一座城门上,都详细写着大明法律条文,尤其是保护女子的法律,写的极为严厉。
前两年,还有人在门口念,现在大家都懂法了,也就自己去看了。
“都先出来,看完大明法律条文再进城。”俞经可不想玩心跳了,那位陈四妹真敢上京告御状,皇帝就敢把他们全杀了!
那些印度人更懵逼,对大明的好感瞬间暴跌。
陈嘉猷看完法条,张大嘴巴:“陛下是说,男女平等?”
“所以呀,那少女做生意,我们这些大男人是绝不能盯着她看的,这是犯法了,她可以看我们,我们不能看她。”
这一点陈嘉猷不反驳,大明本就有这个礼法,连自己女儿成年后父亲都不能这样看。
“这女子保护法实行一年多了,近来出来女子出门的不少,没看那守城官兵,闻听女子的声音,立刻下来吗?这要是闹到黑冰台那里去,可不管咱们有理没理,直接抓了阉割。”
那印度人一哆嗦,这大明太残暴了。
陈嘉猷脑子嗡嗡响。
“都看完了吗?一定要按照法律要求的做,大明以法治国,一切都是以法条为核心的。”
俞经确认之后,才引领着印度使团进城。
在街上来回行走的女人不少,却没有任何人故意去看她们,甚至主动给她们让出一个空间来。
为了自己的小宝贝,也是疯了。
好在这些出来逛街的,多是成婚的,夫家也是比较开明的,不开明不行啊,法条写的清清楚楚,严惩恶婆婆。
“法条不止城门口有,广州城太大了,分为不同的区,每一个区都一处碑文区域,法条还写在那里。”
陈嘉猷听着俞经讲解,眼珠子瞪得溜圆,这还是我离开大明时的那个大明吗?
广州城实在太大了。
步行去官邸,走了四十分钟,也看不到官邸的影。
“广州城多少人?”陈嘉猷问。
“景泰二十年统计过一次,那时候是470万人,现在估计有600万人了吧。”
俞经苦笑:“广州不是大明人口最多的城市。”
“什么?这么多人还不是?”陈嘉猷听到这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造反。
可看着人流不息,车水马龙的,一片祥和繁荣,哪有半分造反的意思。
广州城肉眼可见的治安好。
全国没有一座城市治安不好的,官员都有移民任务,巴不得有小偷小摸的。
而且,朝堂把半大小子都征走了,正是打仗斗殴的年纪,他们走了,治安更好。
“不说全国,广东人口最多的是香港,不算奴隶,人口在630万左右,第二是深圳,人口620万,第三才是广州。”
俞经道:“流动人口根本没法统计的。”
陈嘉猷目瞪口呆:“那全国人口最多的是哪里?”
“第一是上海,人口800万,第二是南京,人口770万,第三是杭州750万,第四是苏州720万,第五是常州710万,第六是北京700万。”
“这么多人?”陈嘉猷瞪圆眼睛,都不敢相信。
俞经苦笑:“现在百姓日子过得好了,不愿意在田间地头劳作,都愿意做城里人。”
“城里人?”陈嘉猷没这个概念。
“是呀,就是不回乡村种地了,就在城里吃饭,买粮食买菜吃。”
“怎么可能?都不种粮食了,地岂不荒了?哪有这么多粮食卖给他们呀?难道全靠从印度进口吗?不行不行,我到京师后,一定要奏报给陛下!”
陈嘉猷觉得这不是乱套了吗?
士绅士绅,必须要有地,再有士,耕读传家,耕在读前面,土地多重要啊,种地是天大的事啊,怎么能不种地了呢?
“大人,您先别激动。”俞经苦笑着解释。
不是不种地,而是让奴隶种地,他们在城里享受。
“那不都成权贵了吗?大明能养活上亿权贵吗?”
“都不种地了,都去当权贵了,那天下不乱套了吗?”
“那些种地的岂不要造反吗?”
陈嘉猷反应很大:“此事我必须禀报陛下,请陛下圣裁。”
俞经抽抽嘴角,这就是皇帝一力推动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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