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暹罗人口可一点都不少,微臣估算,应该在千万人以上(算土人)。”
高宗本担心皇帝不取暹罗之地,所以不停给皇帝灌输暹罗富庶的思想。
而天下间,对暹罗最熟悉的,不就是他高宗本吗?
看看方瑛,三年平南,先定广西,再吞安南,国公之位稳稳的,边永、夏埙、廖庄、高瑞等人,皆是大功啊。
还有王越,平朝之战,一战封爵。
他高宗本凭什么不能一战吞暹?凭什么不能封武勋,文爵?
“朕知道暹罗富裕。”
“安南并入大明,只是时间问题了。”
“夏埙给朕上了奏章,最迟会在景泰十一年年底,荡平整个安南,届时整个交趾,就完全属于大明了。”
“占据交趾,大明在中南半岛,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朱祁钰道:“朕会从江南,先移一百万人口去交趾,陆陆续续移个五百万人过去。”
“五年后,交趾就有争锋的实力,十年就能吞并暹罗。”
高宗本一听,喜形于色:“臣愿为吞暹先锋!”
“暹罗并入大明,你去当第一任布政使。”
当督抚他高宗本资历不够。
高宗本激动地磕头:“臣愿为陛下驱使!”
“第二件事。”
“臣发现西夷商人,并不愿意和大明贸易了。”
“臣还想从西夷商人手中买大批土豆呢,他们绝不同意,似乎对土豆极为看重。”
玉米种子应该够用了,只要先在各省培植,适应土地,慢慢杂交,一点点在民间推广,肯定是够了的。
种子不是拿过来就能用的,得先适应气候,从明年的新种子中,再推广才行。
所以朱祁钰是全国各省都分一些,就是用来培植。
至于土豆,那是人家的战略物资,大明得到,纯属意外,因为皇帝做的绝,把船扣了,人杀了,才得到的种子。
“西夷商人还愿意和大明合作才怪呢?”
朱祁钰很无语:“在大明的西夷,都被阉了入宫了,你这次又去暹罗抢人家一波,杀了多少啊?”
高宗本苦笑:“陛下,那是没办法的事呀。”
“朕知道,问问,杀多少商人啊?”
见皇帝没怪罪的意思,高宗本才实话实说:“臣估算,杀了大食、波斯等地商人,约有一万有余;西夷商人近两千人;东南亚商人近千人。”
他越说声音越小,担心皇帝真的生气。
朱祁钰却站起来:“拉梅萱没少赚钱啊?”
“啊?”
高宗本有点懵,啥意思?
“你个蠢货,你被暹罗王当刀使了,还不知道呢?”朱祁钰真想踹死他。
“陛下,如何当刀?”高宗本的思维和皇帝不一样,大明要的国威呀。
“商人什么最多?”
“钱呀!”
朱祁钰自问自答:“你杀了这么多商人,大明沾着一点好处了吗?”
“那些种子,是朕用丝绸换的。”
“花没花钱?”
“暹罗王呢?一人没死,守株待兔,赚了多少银子?”
“你个蠢货,还以为自己多英雄呢!被人当刀使了,这个黑锅还得朕来背!”
“你说朕冤不冤枉?”
皇帝这么一说,高宗本脸色发白,叩首求饶。
“下回长点脑子。”朱祁钰得把士大夫的思维掰过来,一切向钱看齐。
“陛下,当时那种情况,臣该怎么办啊?”
高宗本还埋怨呢,您说了的呀,种子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现在杀几个人您还不开心,为什么呀?
“蠢啊!”
朱祁钰急了:“把银子带回来呀!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咱们杀了人,打劫了人家,凭什么战利品不归咱们呀,蠢货啊!”
“啊?”
高宗本傻傻地看着皇帝,您这脑回路有问题吧?
我怎么漂洋过海的把银子带回来呀?
等等!
不是讨论不该杀商人吗?
哦,感情您不是觉得背锅了,所以不爽?而是觉得没捞着钱,才不爽的!
您这皇帝也太市侩了吧?
高宗本觉得自己很了解皇帝,现在发现,一点都不了解呀。
“对呀,杀几个外国商贾,算个屁啊。”
朱祁钰摊摊手:“莫说你把大食商人都杀了,你就算把整个大食给朕灭了,亡国灭种了,朕都不在乎。”
“但钱呢,朕没捞着好处呀。”
“凭什么黑锅让朕来背呢?”
“冯孝,让司礼监拟旨,让拉梅萱把朕的银子都吐出来!不给银子也行,给朕出五万船粮食,运送到广州来!否则,朕就派方瑛,把他抓到北京,朕问问他,为何不恭顺?”
高宗本都懵了,您是耗子给猫当伴娘啊,要钱不要命啊。
“皇爷,至于这么麻烦吗?”
冯孝觉得,还得从南京写圣旨,送到北京司礼监去,再发去暹罗,太浪费时间了。
“您直接下旨给方总督,让方瑛去解决呗。”
朱祁钰点点头:“不必告诉方瑛了,交趾督抚是朱英,朱英马上就要从山东卸任,去交趾,传旨告诉朱英就行。”
高宗本看到这对主仆,发现自己格局小了。
我还担心皇帝看不上暹罗土地呢。
原来皇帝看得上土地,看得上银子,就是看不上暹罗人啊。
还是您狠。
“陛下,那暹罗王可不好对付呀。”高宗本担心。
朱祁钰笑了:“高宗本,你还不知道吧?方瑛从老挝借了一块地,这块地呢,刚好和暹罗接壤。”
“咱们和暹罗,是邻国了。”
“朕已经下旨,在这块新地里,建立一府,以郝暄的字命名,郝暄出使老挝,拿下这块地盘,居功至伟。”
“暹罗王本事再大,在朕眼睛里,他也是猪狗一样的东西,不足一提。”
高宗本叩首:“陛下圣明!”
“对了,暹罗水师可堪一用?”朱祁钰问。
“回陛下,水师还算可以,但臣以为是打不了大仗,也就能吓唬吓唬人。”
高宗本打心眼里瞧不起暹罗兵的实力。
其实,暹罗兵真的不弱。
别和大明比,和附近几个小国比,那就是一等一的强兵。
“那就令其汉化,不必回暹罗了。”朱祁钰大手一挥,六千水师也给吞了。
“陛下,这些人终非明人,还是用自己的水军更加放心。”高宗本建议。
“朕已经令天下征召漕丁、水手、舵夫、艄公等人,建立水师。”
“如今已经初具规模,明年就可堪一战了。”
其实,朱祁钰真不缺兵员。
以前是缺钱,所以大明兵很弱,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不是吹的。
而且,他手中有大量倭寇俘虏。
这些人都可以随时拉上战场的。
而在京师。
明天过年,俞士悦却还在诏狱里,审问詹忠。
詹忠却攀咬出来很多人。
因为咬出来的人太多,所以俞士悦反而谨慎,继续拷打,将詹忠的家人全部抓来拷打。
“我不敢撒谎,都是真的。”
詹忠浑身是血,眼珠子被挖出去一颗了,气息奄奄:“我只求速死,死……”
“你可知,你供出来的人是谁?”
俞士悦震恐,詹忠供出来的人,都是白圭的党羽,而主谋是白圭。
“是他,我知道的就是他。”詹忠不停求速死。
白圭。
他的女儿因为诞下龙子,被荣封熹妃。
他又是景泰朝的重臣,礼部尚书。
可以说,他是皇帝的忠犬。
他为什么要爆出汉宗案呢?
俞士悦想了很久,结合皇帝在南京大杀四方,那么此案,就是皇帝亲手炮制的,借白圭的手放出来而已。
那么,他看向詹忠。
只会以詹忠的死而结束,皇帝不会允许查到他头上的,也会保住白圭的,那么倒霉的就是詹忠,顺带着还有杨俊了。
也许杨俊会保留一命,那是因为看在杨信和杨珍的面子上,放过他而已。
詹忠、刘纪几人,是必死无疑了。
但皇帝会满意这个结果吗?
俞士悦想了很多。
他只能将此结果送给首辅于谦,让于谦来解决。
在景泰十年最后一次阁部会议中,于谦直言不讳,将矛头直指白圭。
白圭立刻看向耿九畴:“是你,俞士悦是你的人!”
“白尚书,你在说什么呢?”耿九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皇帝不在京师,魑魅魍魉都蹦出来了。
“首辅,请相信下官,下官绝对没有参与汉宗一案,下官以身家性命保证,下官是冤枉的。”
于谦则看着白圭。
他主持京中事务,对他而言,绝不是扩大势力,而是让京中平稳过渡。
所以,他是朝中最急着查明真相,甚至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只要让汉宗案的疑云随着新年的钟声烟消云散,就好了。
于谦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