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囚急忙配合。
屏风后,李元透过孔洞静静看着。
他看着死囚化妆,看着死囚露出陶醉的表情,然后看着死囚忽地震惊地站起,目涩震骇地看着周围,好像他的周围不再是黑黢黢的密室,而是换成了什么其他地方。
紧接着,死囚开始茫然地发呆,半炷香时间后,他面露狂喜,紧接着又变得虔诚,继而朝着空气拜倒,开始一个劲的磕头。
这一幕,血刀门内门弟子也看的胆战心惊,要不是老祖就在屏风后面,他怕是要直接拔刀把眼前男人给斩了。
半个时辰后,那死囚不磕头了,眼神变得空洞,旋即又慢慢地恢复了聚焦。
他恢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去抢那胭脂盒子,却被内门弟子一脚踹翻在地。
长刀铿然出鞘,寒光落定,抵在了这死囚脖子上。
“看到了什么?”
死囚这才意识到了环境,他痛苦地伸手想要抓住那胭脂盒子。
内门弟子道“老老实实说出来,盒子就给你。”
死囚这才原原本本地道来。
而旁边还坐着个负责记录存档的弟子。
“仙人!
我看到了仙人!
仙人在空中飞,仙山很美.
我拜倒在宫殿前,我知道只要我足够虔诚,仙人就会带我入仙门。”
死囚原原本本地说着,又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看到的那些场景。
琼楼玉宇,云气缥缈,灵花灵木间,有仙子飞天,还有那高高在上、端坐天穹、以浮云为蒲团的仙人。
人间大陆如烟尘,浩渺沧海杯中水.
而这一幕,只要站在那仙山上就能看到。
仙山入口,是一尊仙人玉像。
死囚就对着那玉像叩拜,以期能感动仙人,让仙人收他入门,至于他如何得到这个逻辑的,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
“我能说的都说了,把盒子给我。”死囚贪婪地看着胭脂盒子,似乎他的生命都因此微不足道了。
内门弟子道“把仙人和仙山的模样画出来,盒子就给你。”
那死囚便努力地去画。
但他画技很是一般。
于是这内门弟子又去请了位内城里擅长画作的弟子,在共同努力下,才把仙人和仙山画了出来。
这一画出来,除了死囚外的众人都毛骨悚然。
那哪是仙人,那哪是仙山?
那是一个古代的府宅,府宅上挂着一个个人头灯笼。
那些人头灯笼还在说话,表情各异,与生时无异。
灯笼下,坐着个寿衣恶鬼。
府宅前则有一汪死水,死水里正浮动着不少诡影。
“给我!给我!!”
歇斯底里的喊叫从死囚口中传来,他趁着众人发呆,猛然冲过去想抢盒子。
内门弟子反应迅速,一脚踹翻他,然后拔刀相向。
屏风后,人影闪动,李元飘然来到死囚身后,一掌将他打晕,然后丢给内门弟子道“今天行刑。”
“是,老祖。”
“还有,今天的一切别泄露出去。”
“是!”众人齐声应答。
李元合上胭脂盒子,看了一眼那画,喃喃道“果然是殓衣”
说罢,他直接把画放在蜡烛上。
炽热的烛火吞没了“仙山仙人”的画,不一会儿就将其烧成一撮森冷的灰烬。
李元走到屋外的阳光下。
春光虽暖,可他的心却感到很冷。
若是他因为那管事走了就不曾留意这事,那后果真不知道会如何。
那寿衣恶鬼,那人头灯笼,那死水诡影.
他难以想象这些给自己化了妆的人,在不停地祭拜后,会带来什么;也不明白这背后之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但幸好,他提前拦截这一切,把这危险还在萌芽时就掐断了。
随后,他找了铁杀,让铁杀去联系其他两县,让他们共同搜索检查自己县里有没有这般的胭脂盒子。
入夜,李元回到府中,在内堂厢房寻到了庞元花。
这位暂时也住到了百花庄园,和她一起入住的还有四名霜剑门弟子。
“庞姑娘,深夜打扰.”
“前辈请说。”
李元把白天事说了一遍,又问“这胭脂盒子,你有办法处理吗?”
他没有在钟府混过,可庞元花却有。
所以,庞元花是他探入钟府的一个眼睛。
如此一来,他即便不入钟府,也能拥有一个获得钟府信息的渠道。
庞元花对钟府和那条神秘鬼街的了解,肯定比他多的多。
庞元花静静打量着那些盒子,道“也许可以带到鬼街去转转,我听说过有行骸曾经把东西成功地卖给了鬼。
前辈可以把盒子交给元花,元花卖掉之后,会把鬼钱给前辈带回来。”
李元看着这五个烫手山芋,直接推给了庞元花。
他不想和玉京城的殓衣斋扯上任何关系。
次日,小蝶推着庞元花在百花庄园的曲折回廊、花园小径到处走动。
半个时辰后,庞元花进入了鬼街。
而等到再出来,她则是把1张“1分”,1张“3厘”,2张“1厘”递到了李元身后上,“前辈,果然有鬼买了这胭脂盒子,它一共给了我这么多钱。”
李元道“一共15厘,也就是说这胭脂盒是3厘一个,看来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他并没有去质疑庞元花扣钱,这是一种双方基本的信任。
他收起鬼钱,扫了眼装备栏【装备13分,1分(2),3厘(2),1厘】。
庞元花忽地又道“我会为前辈拟制一份道具名录,列明鬼街能够买到的道具,以及其作用,价格。
不过,这些消息很难探听到,所以道具名录的添加应该会较慢。”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
李元投桃报李,道“需要鬼钱直接跟我说。”
“是,前辈。”庞元花盈盈行礼,然后又招呼了远处的小蝶,推着轮椅去找唐年了。
唐年说会给她重新设计一个轮椅,今天也许可以去看看。
庞元花很喜欢那孩子.
而李元则是轻舒了口气,心中感到些安宁。
总算,可以消停一阵子了。
这“重压消失后的安宁”蓦然给了他一种久违的平静,让他忽地灵思如泉涌,脑中诸多思索也串联起来,顺着生命图录的轨迹开始汇聚成图。
他重新摊开纸张,抬笔,想了想,写了句呼卢百万终不惜,报仇千里如咫尺。
“那就绘一副侠客图。”
少年没有辜负这突然到来的契机,沉浸入了某种玄妙的境界,在纸张上挥墨绘画。
每一笔,都很艰难,每一笔,也都很尽兴.
他绘了一日一夜,专注忘我,诸神无念。
在第二天的晨光里,少年终于长舒一口气,搁笔观图,仔细观察,然后.露出笑容。
成了
观想图.
生命图录
成了!
不过,他脑海里似乎意境还未散去,那未曾散去的意境或许还能支撑着他再画一副。
同样的生命图录,但.却是不同的观想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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