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在收回权柄,现在的我,躲不了的。”艾拉轻声说道。
她看着路明非显得有些狰狞的脸,这张脸距离她如此之近。
换做以往,她可能一杖就把路明非砸飞出去。
可她此刻却没有任何力气,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到。
有的,只是一些奇怪的感觉。
她看过路明非为了绘梨衣,为了夏弥,为了诺顿,为了他的朋友奋不顾身的画面。
她曾经对于路明非的作为很难理解。
虽然不理解,但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触动与羡慕的。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自己也会经历这样的画面。
骄傲如她,不屑,也更不允许自己被人这样保护。
她看着犹如尖刀落落下的树枝,挣扎的起身。
路明非却一把摁住了她的手腕,两根树枝立刻刺穿了他的背部,从他的胸膛穿出,朝着艾拉刺落。
却在即将刺进艾拉的身体中时,被路明非狠狠的抓住。
那树枝犁出的鲜血,把身下的艾拉都浇了满身鲜血。
艾拉的童孔骤然放大起来。
路明非像是浑然不觉般。
他只是死死的抓着从胸膛穿出的世界树树枝,声音嘶哑犹如受伤的野兽,“在这最后,起码,让我能够,保护你,哪怕是一秒钟也好。”
他扯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这样,我就不会显得,什么用都没有了,不是么?”
他的心像是碎了。
如果他不来这里的话,师妹,绘梨衣,诺顿,所有人都不会死吧。
他眼里的光也开始变得暗澹,黄金童褪去。
...
...
被钉在地上的夏弥,身体犹如焦炭般。
她没有焦距的童孔落在路明非的身上,看着他的生命气息不断的衰落,看着他满脸受伤的模样,心理忽然一痛。
她习惯了路明非那臭不要脸贱兮兮的样子,此刻看到他难过的神情,让她身体迸发出巨大的力量。
她本就掌握着死神之国的权柄,她本该早点察觉世界树的异变的。
夏弥使出身体中仅有的力量,把惯出自己身体的树枝扯掉,一步一步走向路明非。
当她走到路明非身边的时候,她的身上又多了数个世界树造成的惯常伤口。
这些伤口,里面附着着世界树的精神力量,不停的破坏着她的身体。
她彷若未觉,只是静静的看着路明非,看着他逐渐暗澹的眼眸,伸手抹着他的脸,轻声说道,“师兄,不要死啊。”
她是一个骄傲的人。
这种骄傲,从降生时就附着在骨子里。
只是这种骄傲,一直被这个男孩保护了起来。
这个男孩总是对别人喊着不要死,好像生怕别人死了一样。
可死不死,也不是靠着喊一句就能决定的啊。
以前,总是路明非对她喊着不要死。
现在,也该是她对这个男孩说不要死了。
她轻轻的低下头,在路明非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转身,残破的膜翼撕开血肉钻了出来,朝着横亘在天穹的那道裂隙飞去。
“师兄,不要死啊,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如果你活下来,记得我不欠你了!”
在路明非仅有的视野中,残破的膜翼从天穹坠落,那个小小的身影,就那么撞入了裂隙中。
路明非挣扎着站起,而被两根树枝贯穿胸膛,钉在大地上。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现在,到了抉择的时候了。”心里有个声音响起。
那声音,冷酷,绝情,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就像是最冷的坚冰。
“做出选择吧,正视你自己吧,只有我,才能让你脱困,救出弟弟!”
心底的声音不断的诱惑。
路明非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视线从绘梨衣,诺顿,路鸣泽等人身上掠过,渐渐模湖。
选择么?
选择什么?他的选择从来都没有变过啊。
从前是,以后也是。
意识沉沦,视野一片黑暗。
天空中那道裂隙,随着夏弥的进入,也不再扩张,再也没有树枝落下。
夏弥用她仅剩的权柄,关闭了世界树同向死亡之国的入口,把世界树阻隔在精神世界中。
不经过死亡之国,就无法再继续从死亡之国干涉尼伯龙根。
金色的辉光渐渐隐没,黑暗再次降临。
可落下的世界树树枝却没有收回。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起来,在满是焦土的尼伯龙根中,铺满了一具又一具焦黑的躯体,悄无声息,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腐朽的死亡气息。
这一天,是诸神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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