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邕的热情让李完格外不适应。
她谦逊推辞,哪里敢将功劳独揽?
若不是祈中书给自己机会,主上任用自己,同僚各种支持以及康国国力当靠山,她也没这份勇气在别国头上作天作地。别看她当时挺享受的,其实内心也十分忐忑不安。
生怕事情没有按照她预期进行。
钱邕蹙眉道:“瞧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一股子老油条的腔调?什么谢这个谢那个的,自己腰杆子不直,胆子不大,手把手教你也成不了事。是你的,就该是你的。”
别看老钱自己也深谙官场生存之道,但他更欣赏那些怀揣“敢教日月换新天”朝气热血的年轻人。莽撞点就莽撞点,打仗么,要么阴暗到底,要么悍勇到死,虚与委蛇什么的,最叫人不喜欢。被钱邕戳穿套路,李完尴尬。
赵葳显然是不惧钱邕这一套的。
她直白打趣道:“怕只怕‘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盯着贞国这份功劳的人不少。”
贞国不过是用来试水的小国。
攻下它废不了多少力气。
水平中上的将领都能争一争统帅位置。
战事压力不大的时候,主上喜欢提拔年轻将领,钱叔和是老油条,主上未必会将机会给他。即便给,大概率也不会让他吃大头。肯定要塞几个年轻人,再安排老将压阵。
这时候,钱邕却咧嘴露出一抹奸笑。
竖着指头左右摇摆,故作高深莫测:“非也非也,这回绝对是老钱我大杀四方。”
赵葳不知道他的勇气从哪儿来的。
要是老将能争这块肉,钱邕争得过谁啊?
钱邕这双眼睛毒辣,一眼看穿赵葳的心思:“大伟啊,你还别不信!你敢不敢跟老夫打一个赌?这次连你父亲都要禁战一场……”
赵葳根本没听到相关风声。
注意力都在最后半句:“父亲怎么了?为何会禁战?难不成是他犯了什么大错?”
钱邕哼笑着道:“这就要怪你父亲他们糊涂了,老夫刚刚收到人脉传来的消息,主上昨日邀了一群人去开特殊朝会,你父亲也在。”
这次朝会还是线下朝会。
邀请名单只拟了一部分人。
其他朝臣全部放假一天。
这部分参加朝会的人回来之后,各个闭门思过。刚去的时候,他们其实不知道主上的用意。赵奉环顾一圈也没看到秦公肃的影子,三省的褚曜宁燕也都不在,只有祈善。
赵奉趁着朝会还没开始,凑近跟祈善打听今儿怎么回事:【其他人都请了病假?】
瘟疫肆虐也不可能病倒这么多人吧?
祈善道:【大概是起晚了。】
不是起晚了,朝会开始那些人都没来。
主上提前通知今日政务繁忙,朝会时间可能比较久,干脆让宫人给他们准备桌椅,备上了茶水和点心,官员们不敢食用。倒不是他们不喜欢,而是朝会场合庄重,百官上朝时间早,担心朝会期间出虚恭或者闹肚子以至于殿前失仪,基本是饿着肚子来上朝。
朝食要留到朝会散会才去吃。
那些肠胃铁打的人例外。
他们矜持不动筷子,宫人却主动帮他们将茶水斟上,福身行礼道:【您请用茶。】
官员:【……】
宫人这一举动就由不得他们不喝了。
特地添上的话,基本都是主上的意思。
官员只得举杯饮尽,又矜持吃了两块糕点,继续等朝会。还没一会儿,刚才的宫人去而复返,将茶杯全部续上。喝一杯,续上一杯,再喝一杯,再续一杯……循环往复。
脑子再迟钝的人也发现问题了。
关系好的直接眼神交流,关系次一些的言灵拉私聊,互相交换情报——不是,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主上此举很不对劲啊!
聪明人已发现端倪,其他人还在找线索。
期间宫人还在不断添茶水。
本该准时出现的主上却不见踪影。
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人先扛不住膀胱抗议,一张脸憋得发青,不得已询问宫人,主上何时能来。宫人只说不知道,瞧出此人不自在的坐姿,笑着提醒可以中途去解个手。
官员尴尬笑着推辞。
宫人微笑着将茶杯再一次斟满,说出能给官员留下心理阴影的话:【您请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