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打量他们:「结社的规矩?」
「同胞间的规矩。」萨德波笑了,「我们只是同类,不是真正的家人。为免被人出卖,大家总会声称从没见过彼此。」
「这样做有什么用?神秘力量会看到真相。」
「总有人能看到真相。」布雷纳宁承认,「但那是阿克罗伊德让他们看到的‘真相。这是个无名者的魔法,辛,我们通过相互承诺来引导神秘,用假象掩盖彼此。即便将来某一方被猎手逮住,另一方也可以免受牵连。」
「‘阿克罗伊德真相。」辛重复了一遍,「他是魔法的创始者?」
「我不了解。事实上,这是非常古老的法门,漏洞也很多。」炼金术士告诉同行的佣兵,「据我所知,阿克罗伊德
真相在应对真言魔药时,便完全不起作用……因为这需要双方的保密意识。魔药是能够瓦解人的精神意志的。现在我们这么说,只是单纯作为问候。」
「等于‘祝你好运?」
「就是这样。」
「真有趣,此前我可从没听过这类说法。」辛若有所思,「大概你们在外人面前也不会提及此事,否则固定的问候用语早就被猎手发现端倪了。」
当成谜语也说不定。伯宁心想。毕竟只是一句问候。在瓦希茅斯,人们无需保守身份的秘密,这类问候只在引路人之间流传。「破土者」萨德波就曾是「小夜谷自救会」的引路人,是他将符迪和杰万·斯蒂尔引入结社。不。别想了,如今他们都死了……
「可见谨慎行事还是有必要的。」萨德波说,「在净釜魔药将诺克斯变成我们的世界前,还是要步步小心。尤其是你,布雷纳宁,你的行踪连西党的夜莺都能察觉。」
让他们追,伯宁的心态已然转变。让他们来。西党和王党的争权丑事不过是炼金术士用来加入诺克斯佣兵团的借口,此刻,它存在的意义只有麻烦。伯宁甚至希望他们动作利索些,一点儿来自外部的危机感能催化信任……
不料,萨德波忽然话锋一转:「你终究会回到故国,布雷纳宁殿下,祝愿你的瓦希茅斯光复重建……到那时,恐怕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真会有那么一天吗?连布雷纳宁自己也不知道。在我找到圣经,找到天国的所在后,还是按祖父的计划,在拜恩和布列斯之间的夹缝生存?说到底,他之所以冒险来到伊士曼,正是不承认后者是一种「光复」罢。
「有净釜魔药的帮助,那一天或许不远。」辛说道。
萨德波微笑。「人总得为未来打算,不需要我多说……戴蒙首领亲口承诺,伊士曼的霜露之家永远记得你的恩情,在某一天回报你的守信。但我宁愿重操旧业,眼前的事眼前解决。」
布雷纳宁突然想起来,这家伙的上一份工作便是「小夜谷自救会」的引路人。如今自救会不复存在,他在「霜露之家」会身负何职呢?
果真如伯宁所料,「破土者」带来了一份魔药。
淡金色的液体在木瓶中密封。佣兵凝视着这份珍贵的炼金造物,久久没有开口。这下,布雷纳宁可算明白萨德波提起瓦希茅斯的用意了,光复军团虽然家大业大,但霜露之家却是伊士曼本地的结社,再加上魔药作为砝码……
换成任何人都可能答应。或许辛暂时没有成为无名者的倾向,但这份馈赠仍是未来的退路。毕竟,伊士曼王国紧邻着日益扩张的拜恩,没人知晓她究竟会走向何方。
不知过了多久。「你误会了。」辛告诉他,「我不会加入结社。我将一直都是冒险者,我已经是诺克斯佣兵团的成员了。」他注意到另一桩事。「你是引路人?萨德波。这是你的代称吗?」
「不,我们只是小组织,引路人也不是专业的夜莺。我曾经的家园业已毁灭,我的兄弟姐妹魂归天国,为辉煌的事业献出生命……嗯,仔细想想,这份荣誉代价沉重,还是不碰得好。」但萨德波仍将魔药交给了佣兵。随后他与伯宁等人告别。「无名者的力量是诸神恩赐。我知道,有时候凡人不该替诸神做决定,但事已至此,我想人们至少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再见,二位,祝你们好运。」
直到现在,布雷纳宁这才放松下来。「你刚刚只是拒绝他,不是真的不加入我们,对吧?」他忍不住问同伴。
河堤上路过一群水鸟,佣兵一眼便扫过它们,颇有些漫不经心。「我的确没那打算。」
「因为我骗了你?那是有……」
「不,不是这个原因。我对你的王国和使
命没什么了解。我只是认得你而已,伯宁。不过别担心,你是约克介绍来的同伴,大家会尽力体谅你的难处。我认为会的。哪怕你只是临时同伴。」
布雷纳宁不知为何感到沮丧,似乎失去了什么。然而这一切都是实情,他并没想过在诺克斯佣兵中久留,他还有使命在身……「真有这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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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替你辩解两句。」辛的话听起来令人稍感安慰。
是吗?恐怕那些只是善意的谎言而已。真相如此简单。布雷纳宁加入佣兵团是别有用心,他为之奋斗的目标——光复瓦希茅斯王国——在冒险者们眼中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他没想过当面向他们承认实情有这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