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比起反应,斯坦利就明显跟不上托特克的敏捷。他只能勉强侧过身子,用左手的盾牌护住胸前。砰的一声巨响,木盾就被斩出一个深深的豁口,斯坦利被震的往后一退,脚步已失去稳定。砰砰的连斩如降击的惊雷,斯坦利只能用巨盾勉力防守,再也无法发出一次进攻。他逐渐失去重心,往侧后方踉跄,让开通往王旗的道路。
修洛特大感不妙。十步之内,人尽敌国,阿维特危在旦夕。
面对“剑圣”,最后的办法便是多名大将配合。这种配合需要极高的经验和技巧,大将们也要冒着随时身死的危险。
少年急切的看向身旁的武士长:“伯塔德,我们走,去支援阿维特!”
伯塔德罕见的露出了一丝迟疑。他看了看十几米外危急中的阿维特,又看了看高大的王旗,才低声说道:“王,此战能胜!您当为王...”
少年却没有听到这句饱含深意的话。他已经一个箭步冲出,奔向王旗下的阿维特。
伯塔德轻叹口气,微微摇头。他便也猛地一个冲刺,追随再后。
看着近在咫尺的阿维特,托特克不再和斯坦利纠缠。
他微转巨斧,用巨大的斧面狠狠的一个拍击,侧前的巨盾一震颤鸣,斯坦利再次陷入重心失衡的迟滞中。随即,托特克再向前两步,一个横劈,划过最后一个挡路武士的胸膛,鲜血顿时抛洒,染红了他的面容,也染红了后方的阿维特。
现在,在无双的托特克面前,只剩下举着装饰盾,拿着神杖的王弟。红色从托特克冷硬的脸上滴落,他终于绽放出一个带血的微笑。
生死就在一瞬,阿维特的脑海一片空白,过去的回忆如电般闪过:联盟最尊贵的王室出生,被王后母亲宠爱的无忧童年,被国王长兄培养的潇洒少年,被首都贵族推崇的天才青年,被传承祖父神杖的王位暗示,那是光明坦途的二十年!
然后便是率领大军,出征塔拉斯科的血战终败;是回到都城,伤亡惨重的贵族不满;是长兄去世,次兄即位的伤心不甘;是新王猜忌,祭司排斥的杀机连绵;是剥夺权位,伏低躬身的暗暗忍耐。那是人生至暗的谷底。
最后,便是一次命运的相遇,一个有趣的少年,一份真诚的感情。少年驱散了他夜行的孤寂,化解着他深埋的怨恨,带给了他一丝曙光的契机。抓住这个机会,他便不再犹豫,一朝乘风而起,要做雄鹰的终搏!
而现在,看着托特克毫不犹豫要挥下的巨斧,他的脑海中人影闪动:母亲,长兄,次兄,妻子,少年...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巧笑倩兮,精灵聪慧的少女,那是他冷酷内心中最温柔的港湾。
“阿丽莎...”阿维特没有再后退。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南方,轻轻告别。
“咻!”巨斧斩破空气,气流吹散发髻,却是划了一个空。
少年终于赶到,他一把拽住老师背后的大旗,用力往后一拉。
阿维特踉跄的后退,头盔被斧尖擦过,留下一道裂口,然后在移动中掉落,贵族的长发瞬间披散。
“阿维特,别发傻,快逃!跑!”修洛特使劲的拖着阿维特,往后方的武士战阵中逃去。好在少年锻炼经年,身躯已经有了武士的轮廓,拖着一个人倒也能跑的起来。
伯塔德为两人殿后。他举起盾牌,勉力挡住怒吼突击的托特克。
眼看胜利的转机就要在眼前逃走,托特克如同狂暴的巨人,爆发出无限的凶猛磅礴。他巨斧连挥,随手把左右扑来的武士斩死,然后如浪潮般连斩向伯塔德。
作为习练武艺三十年的资深武士,伯塔德的战斗经验就要比斯坦利高超的多。他没有斯坦利的巨力,也并不硬接托特克的攻击。他只是灵活的移动步伐,跟上托特克的进攻节奏,尽量避开战斧的正面。
武士长脚步闪动,侧转身体,左手的盾牌斜挡,从侧面抵抗战斧,右手的战棍侧击,也一同拨偏战斧的轨迹。这种防守是在生死间跳舞,需要极度敏捷的行动,和异常熟练的武艺。如果不是最资深的战士,是绝不可能持续把握住时机的。
在托特克的汹涌进攻下,伯塔德被迫不断的小步后退。他避让着战斧的最大威力,却又始终不断的纠缠,挡住托特克追击的路线。武士长勉力支撑了三四个呼吸,后方的斯坦利终于缓过神来。他怒吼着,再次举起巨盾,扑向托特克,巨盾拍击格挡,帮伯塔德分担压力。两人相互配合,终于能站住脚步,稳住防御,合力挡住托特克的突进。
从长弓激射、突击开始,到双王退避、战将厮杀,这一切还不到半刻钟,双方的卫队就已经各战死数十人。
相同的战鼓声同时响起,惊起林间的飞鸟,撼动天空的云彩。如同合奏的呼应,两边沉默的武士们,便在战鼓的命令下开始前进。
看到战场中心的变故,早有准备的特奥蒂瓦坎城邦军团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在第一时间发动进攻!
“罢黜国王,返回家乡!”随着一声整齐的呼喊,修索克带领着奥洛什冲锋。两百美洲虎战士决然突击向开始后退的蒂索克王旗。剩下的三千军团往北急速前进,插入一千雄鹰战团和王旗的间隙,先把他们分割开来。
看到蒂索克的王旗短暂跌落又竖起,雄鹰贵族战士们一片哗然,他们猜测着国王的生死。随后,特奥蒂瓦坎军团突然叛变,完全阻隔了他们和国王的联系,贵族战士们就军心动摇,行动迟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