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早早睡,晨兴理荒秽,种田真是累,说起来都是泪。天刚刚亮,一辈子老农的奇瓦科就睁开眼,从干草铺成的床上爬了起来。而刚一爬起来,他就眉头一皱,老脸一抽,忍不住捂住半边牙齿,疼的流出了老泪。
“主神啊,我的牙!真是遭罪!就不该贪老木头的那口兔肉…疼哇!…”
奇瓦科苦着老脸,打水漱了口,又从陶锅里扒拉出两块冷饼子。可刚刚咬上一口,他就又疼的直叫唤。
“嘶!我的爹!…”
“哎呀?老奇头,你刚叫我啥?…”
雪松萨满笑呵呵的,提着那根松木棒子,从木屋外踱步了进来。他边走着,嘴里还在嚼着什么,显然也起来有一会了。
“…我叫你孙!…嘶!啊!真疼!…”
奇瓦科苦着脸,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这干饼太硬,他半边脸都疼的厉害,实在是没法嚼。没奈何,他只好拿出打火石,点起小堆旧柴,把饼扔到锅里水煮,嘴里直疼的哼哼。
“哎!原来是牙疼啊?我说你咋一脸苦相,疼的像个老猴…真疼的厉害?啊哈哈!别骂,骂我要张嘴,那可就更疼啦!…”
雪松萨满抬眼瞅了会,看出些眉目来,笑着打趣几句。接着,他又笑呵呵的,从兜里掏出个小鹿皮袋子,掏了好一会,才扒拉出一块树皮、几片干花、还有几片树叶来。
“老玉米,给!嚼上吧!”
“啥?...这是啥?!…嘶!”
“好东西。治牙疼的!”
“...真的假的?…嘶!”
“骗你做甚?你不要我就拿回去了啊…”
“...要!…嘶!”
奇瓦科瞪着眼睛,捂着牙,接过树皮、干花与树叶的草药,一把丢到嘴里嚼着。可别说,只是嚼了一会,他老脸就舒展了开来,牙疼也弱了下来。
“主神啊!确实有点用,可真是神奇…你给我吃的是啥?…”
“树皮是柳树皮,干花是黄连花,树叶是番石榴叶,都是止疼止血的草药呗!嗯…还疼啊?我想想看,那得用些厉害的…”
雪松萨满笑呵呵的,又在神奇的鹿皮袋子里掏了掏,掏出一小把新鲜草叶,然后丢到煮着干饼的汤水里。
“干吃饼没劲!给你加点有劲的!…”
“呃!这又是啥?…”
这一把新鲜草叶下锅,木屋中很快就飘起淡淡的草香。而奇瓦科只是嗅了嗅,眉头微微舒展,脸上却显出警惕。
“老木头,你莫不是弄了祭司的古怪草药?…”
“哈!不是。这是鼠尾草,是北方部族萨满用的。也是止疼止血,消除体内邪秽的好东西。不过按萨满们的用法,是在一个狭小的棚屋里,点着草熏蒸,与伟大的精神沟通…这些鼠尾草是我在大湖边上采的,新鲜着呢!不过这南边的鼠尾草,明显比北边的劲大,煮一点就行,多了就得迷糊发困了,有时候还会看到祖灵…”
“萨满用的?...听着就不像正经东西…”
“你要是不怕牙疼,就别吃…”
“...”
太阳升起,两人吃完了汤饼。奇瓦科牙终于不疼了,心情很是愉悦。这草药和云南的菌子差不多,有挺强的止疼镇定效果,属于北美祭司与萨满的必备。
简单收拾了下,老民兵灭了火堆,提起一个竹篓,装了几件干农活的工具,就往外面走。
“老玉米,你去哪?造船场吗?…”
“不,去种田!老金今天来不了那么早,他媳妇可厉害着呢!…”
“种田?这个季节,能种啥?…”
“是新奇的玩意!那几个亮堂部族、日头部族带来的新作物…”
“嗯?西边来的新作物?我也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都没穿鞋,赤着脚在草丛里走,速度也贼快。草丛走到尽头,造船所的木屋都变成了小点,这才看到了一片丘陵,一条小河,和一片河边田地。
两个王国武士就蹲在丘陵的树下,随身都带着弓箭斧矛。他们警惕的提弓搭箭在手,看到是老民兵奇瓦科来,这才脸上一松,和气的打着招呼。
“赞美主神!奇队长,您这么早就来啦!这位是?…”
“赞美主神!我来田里看看,听说就要开种了。他是雪松萨满,王都神威大学的祭司…”
“啊!向您致意!尊敬的祭司大人!…”
“赞美主神!愿主神庇佑我们!…”
听到雪松祭司的身份,两位看守的武士都齐齐低头,恭敬向王都来的祭司行礼。雪松萨满眨了眨眼睛,也微笑着祈祷还礼。虽然他口音有些奇怪,但无论动作还是姿态,都完全是主神祭司的样子。
“主神庇佑!奇队长,那几个西边来的部族,昨天就已经在河边的小田里种了。说是什么秧田,要等什么出苗插秧…这我们也不懂,不过有两个祭司学徒看着,就在那头!…我们有命令,得守在这里,不能擅自离开。您和祭司大人可以自己过去…”
“好嘞!我们这就过去,愿主神庇佑!”
雪松萨满摸了摸下巴,看了值勤的武士一眼,就跟着奇瓦科继续往里走。王国武士的纪律颇为森严,明显比北美各部落的松散战士们,要严了不止一截。两人又走了半刻钟,便看到了三个播种大米的朝鲜水手,三个种小米的和国武士,还有两个记录观察的祭司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