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呢?”祝天官问道。
“不瞒您说,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您死去了。我看到您身穿五件半神器皿与雀狼神大战,第一次是被雀狼神打得粉身碎骨,第二次是生命透支在我面前死去。我还看到了您的部下被屠,您被困在古墟山,为了不落在敌人手里,只能够拿自己的身躯去喂养古墟山封印的那头邪兽。”祝明朗叙述着这些,话语却生硬无比。
这种生硬也代表着他内心的苦楚。
祝天官并不知道预知的能力,他回想起与雀狼神一战。
那一战有惊无险,他自己其实也觉得哪里不对劲。
“您不是问过我,怎么知道剑灵龙是你打造的吗?”祝明朗接着说道。
“是啊,这件事应该只有我知道,而且我清楚的记得我没告诉过你。”祝天官说道。
“您在粉身碎骨的前一夜,和我谈了很多,和我说了您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之下打造出剑灵龙的。”祝明朗说道。
“所以,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我在你眼中死去了三次?”祝天官认真的问道。
“恩,第三次,是马上要发生的,如果您去古墟山的话。”祝明朗说道。
“可我已经做了决定。”祝天官说道。
变数归变数,但改变不了古墟山就是一个陷阱这个事实。
祝天官去,生还可能很小很小。
“我感受过失去您的那种滋味,我……我希望您好好的活着,不用去为我冒着风险,哪怕很小很小的风险,我也害怕某个变数,就……就再也看不到……”祝明朗这番话已经说得有些哽咽了。
在预知之境里,祝明朗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另一个时空中的,那真实的感受就像是每一天真实的日常,真实的发生,毫无准备,然后被突如其来的悲剧撞得难以承受,撕心裂肺的感觉更是在醒来之后都久久不能挥去,甚至会令人觉得醒来后才是自己骗自己的梦境,发生的那一切真的发生了。
祝明朗知道有些事情,自己可以承受,但有些事情并不是靠内心的强大就可以承受下来的。
一个人内心的强大是有基石的,祝天官就是祝明朗内心的基石,一旦消失,可能瞬间摧垮所有!
看到一向平静乐观的祝明朗如此模样,祝天官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祝明朗这番话却深深的触动了祝天官。
他知道,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其实,我也感受过失去了你的滋味,你也知道,剑灵龙便是在那种心情下打造的。在弃剑林中,我自己骗自己一般,铸出了剑灵龙,把剑灵龙当成了你,可剑灵龙本就是独立的生命,你是你,它是它……直到看见你还活着,带着一位漂亮的姑娘回来……那一刻,我告诉了我自己,便是百次、千次的粉身碎骨,也要你安然无恙。”祝天官说道。
“可是……”
祝明朗欲言又止,这时,祝天官伸出手来,像对待儿时的自己一样,把手放在自己脑门上。
“剑灵龙不仅仅是你的剑,也是我的孩子。”
“你知道的,我当父亲是当的很失败,但我铸造的剑,一定是光寒耀九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我很庆幸,我唯一值得骄傲的东西能够弥补我作为父亲的遗憾。”
“世间没有不会逝去的生命……”
“我的命魂已经在你的剑中永存,此行的凶吉又何必去在意呢?”
……
祝天官走了,他依旧踏上了前往古墟山的路。
他的最后几句话在祝明朗的耳畔中回荡着。
恍然间,祝明朗想到了那个把自己的家人封在了木偶身体里的神明。
只为了能够与生命短暂的凡人家人永远待在一起,便采取了这样残忍极端的方式。
莫守本是一位有可能登峰造极的神明,却困在了最常见的生老病死魔咒中。
而祝天官与莫守一样,是匠神。
可祝天官的这番话却让祝明朗感觉两者之间境界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他的永存,不是寿命,不是肉躯,更不是冷冰冰的机关木偶……
祝明朗被说服了。
不,是被折服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阻拦,就是对这位可敬之神的辱没,更是对自己父亲的不尊重。
因为他不仅仅是为自己冒险,更是在踏向一条属于他自己的铸神之道!
他所踏向的路途,本就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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