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薛瑞天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换了一副很正经的表情,语气也变得非常沉重,“大乱不可避免,这种情况会越来越严重,想要杜绝是完全不可能的。”
“为什么?”齐志峰眨眨眼睛,“王叔就不可能想通吗?”
“可能,但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有可能是几年,也有可能是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我们可以等,但是大多数人是等不了的,他们不会接受一个失心疯的人坐在那张椅子上。”薛瑞天喝了一口茶,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很多人对于悲剧的发生还是很宽容的,认为就是那几个大臣不幸触碰到了辽王的逆鳞,所以才遭此无妄之灾。而且,王上没有因为他们牵连家眷,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们不能因为发生在极少数人身上的悲剧去抱怨、埋怨辽王,甚至是反对他,他们从心里会认为,这对辽王来说不公平,因为他现在病了,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情况来对待。而且他们坚信,等王上真正的清醒过来,他也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但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并不可能发生。”金菁接着薛瑞天的话继续往下说,“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人们就会发现,辽王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他的手段更变本加厉,死在他手里的人会越来越多。等到了那个时候,大家就会明白,他们的王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一个魔鬼。如果他们不反抗,就只好等着魔鬼吞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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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大家就会从一开始的宽容,慢慢的演变成对王上的惋惜、不满、抵触,到最后会变成群情激愤,要让他下台的声音就会越来越响亮,我们之前猜测的一切情况都会发生。”薛瑞天看看齐志峰,朝着他挑挑眉,“你肯把这些话告诉我们,说明这件事情会引发的后果,你们已经都想的非常清楚了。所以,两位耶律公子是打算怎么做呢?需要我们如何配合呢?”
“是有点想法,但他们两个觉得如果现在就做的话,时机似乎不太成熟。”齐志峰看看暖阁里的几个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们都觉得要找一个契机,才能取王叔而代之。”
“哪儿来的还回到哪儿去,是不是?”看到齐志峰点头,沈茶轻笑了一声,“两位公子说的对,如果想取而代之的话,现在还不是时候。群情激愤是把双刃剑,有的时候确实很让人头疼,但用好了可以事半功倍,用不好才是真正的毁灭。”
“小茶姐姐的意思是死在王叔手里的人还不够多吗?”
“不!”沈茶摇摇头,“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呢?”
“用自己的命去换辽王的下台,是最愚蠢的办法,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是绝对不会选择这个方法的。按照师伯的说法,辽王的脾气目前是可控的,只有在他感到极度恐慌的夜晚,才会爆发出来。你也说了,丢掉性命的几位大臣,是因为在傍晚的时候没有及时出宫。换句话说,辽王的情绪在白天是不会有这么大的波动的,也不会做出如此失态的举动。而现在大家对他的过分宽容也是源于此,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事,反应会被他还要大。但……”沈茶摇摇头,“时间久了……”
“我明白了,也许过一段时间,白天也会控制不了自己,会慢慢的变成一个疯子,对吧?”看到沈茶默默的点了下头,齐志峰鼓起腮帮子想了一会儿,“小茶姐姐的想法跟阿岚、阿南不谋而合,他们也是这么说的。他们现在就已经在为那个时候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做准备了,这一次的那几位大臣,他们俩就亲自登门致歉去了。那几位大臣的家眷也没有为难他们,也很体谅王叔,认为错在自家,毕竟宫里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王上还处于惊恐的状态是可以理解的。”
“最初的理解,到最后会慢慢演变成深入骨髓的怨愤,他们会变成反抗辽王的最早且最有力的那一批人。”薛瑞天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齐志峰的小桌子跟前,微微弯腰,伸手拿起一个酥皮球,丢在嘴里嚼了嚼,又喝了口热茶顺了下去。“岚公子留在临潢府是明智的,在这段时间,耶律家需要一个这么一个可以稳定人心的人坐镇,来挽救被辽王丢到的那些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