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陆路行军的菲斯克与海路行进的斯普尤特、拉格纳,他们并不知道留里克王带领的罗斯主力现在的进展。
根据远行的阿里克所言,国王要给漫长的远征做一个总结。军队需要休整,很多战争成果需要消化。
军队会休整一段日子,庞大的军队驻扎在约塔河入海口,舰队也在此地游弋。
这必是一支无法被忽视的力量,一定会惊动“僭越者”霍里克王,以及其背后的法兰克势力的警觉。
甚至于将一些军队直接开赴到日德兰半岛的最北边,与罗斯军隔着丹麦的卡特加特海峡对峙。
恐怕大王不会在内部不稳的状况下贸然进攻,否则也就不会差遣阿里克千里迢迢去后方运来援军。
乃至自己现在的进军行动,恐怕都在留里克王的算计中。
基于这些判断,菲斯克、斯普尤特以及拉格纳完全统一了意见。
他们确信自己得到了一个机会,而对于拉格纳,恐怕现在手握五百名精干的、追随自己的丹麦战士,显然已经不算落魄的贵族。
拉格纳已经无法掩饰自己成为王者的渴望!
他不希望之后在被留里克承认,不希望全新的丹麦王国在法理上真的是被罗斯人扶持建立。
他觉得自己已经把握住了机会,手握一支军队,之后在被一些领主承认,一个由他拉格纳本人建立的信仰奥丁等北欧诸神的全新丹麦王国就可以正式成立了,之后只需与罗斯王留里克把外交关系做好就万事大吉。
称王的渴望促使他希望快速进军,也希望以和平的手段迫使沿途遇到的丹麦人渔村归附自己。
遂在旗舰上,思考良久的拉格纳就向老朋友罗斯人斯普尤特郑重其事宣布此事。
“你?现在就要称王?!”拉格纳的意愿实在是令斯普尤特振聋发聩。
“正是!你听,这海风呼啸!我的心就如这风般狂暴。反正我早晚都要做丹麦王,不如我现在就打出王者的旗号。”
“也许……为时过早。”
“不!我应立刻称王,这样,西兰岛的领主们就多了支持我的理由。同样也是验证他们是否是友军的手段。”
此事很严肃,沐浴海风的斯普尤特眯着双眼:“算是一个手段?”
“那些西兰岛的领主,他们承认我是丹麦王就是我们的朋友。否则就是敌人。”
“且慢!我们之前不是追求那些领主只要保持中立态度就够了?!”
拉格纳深深摇晃起脑袋:“情况变了。他们只有两个选项,要么支持僭越者,要么支持我。阿里克是不了解我们丹麦人,那些领主没有选择中立的资格。”
“我……大概懂了。你要在西兰岛称王,之后呢?!”斯普尤特旋即瞪着一双眼,脑门几乎贴着拉格纳的脸:“我需要你的详细解释!你劝你好好想清楚,我们罗斯不希望一个强力的威胁存在,应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
“我懂。”拉格纳一样的严肃:“我会在西兰岛那里称王,我会举办一个称王仪式。之后,我会立刻宣布向僭越者霍里克宣战,立刻宣布与罗斯王国结盟,会立刻派出使者去联系罗斯王这件事。”
斯普尤特知道自己并没有绝对的实力去干扰拉格纳的行动,彼此是实质上的结盟关系,再往大了说,落难的“石墙”部族的首领拉格纳是罗斯的食客,倘若这个拉格纳抛妻弃子远走高飞确实也拦不住。
斯普尤特有自己的底线,便是拉格纳和他的人不可以损害罗斯的利益。权衡再三,既然此人自行建国有利于罗斯,自己虽谈不上完全支持也并不反对,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部分战士坐着船在安全的近岸水域漂行,骑兵就骑着马保持匀速进军。
从银堡出发,沿着海岸线一直走到如今的马尔默市,曲折的距离折合长达180公里。
就算是信马由缰,骑兵的行进速度依旧很快,而海路部队不得不迁就这些骑兵。
马力的宝贵的,很多时候菲斯克是率部下马牵着缰绳步行。
一开始海路部队还可以迁就,又过去三天,拉格纳终于不愿再磨蹭下去。他能猜得出一向飚速的骑兵现在突然慢了下来,定然是“秃头”菲斯克爱惜坐骑故意为之。
军队仍要快速行进,索性他便带着自己的人,划着最传统的龙头长船先行突进!
桅杆上扬着一面白布,布上画着抽象的渡鸦图案。
罗斯人有自己的旗帜,它是身份的象征更是荣耀的象征。
这个时代以一面旗帜作为国家象征还是一个新鲜事物,甚至是庞大的法兰克王国都不存在自己的国家旗帜。
法兰克的地方贵族有自己的徽章,历史发展到这一时代,“盾徽”还不存在,所谓徽章还很原始简陋。
而法兰克的三位王位继承者的大贵族,洛泰尔、路德维希和查理,毫不犹豫都以他们共同的爷爷查理曼的“三狮旗”作为自己的战旗,以宣誓自己才是王国正统继承人。这就使得查理曼的战旗成为法兰克的国家旗帜。
有什么图案可以代表奥丁的战士吗?最好之物就是渡鸦!
任何有抱负的丹麦领主都要把渡鸦图案标注在明显之处,譬如自己的圆盾上。
僭越者霍里克的旗帜是渡鸦,今日拉格纳自制的旗帜仍是渡鸦。他会将此旗帜作为“新丹麦王国”的旗帜,内心里也觉得自己这么干简直是压了罗斯人一头。罗斯人的旗帜说白了就是船桨,一如他们自称的“rus”与“roods”实质是一个词,都是船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