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条件吗?”留里克问。
“我岂敢有条件。”拉格纳半跪着身子侧过脸,“我本可以不来罗斯,但是我接受了阿里克兄弟的要求。我听说罗斯王公得到了神的庇佑,甚至不计前嫌招募了不少丹麦裔佣兵。我想试试机会,我希望与你结盟。”
“结盟?此事我也刚刚知晓!不过,你没有任何资格与我谈条件,我要的不是结盟。我!要你做我的佣兵!”留里克此言斩钉截铁,分明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定夺。
拉格纳一时间又不知说什么好。
得此尴尬时机,留里克急忙问:“卡洛塔,如果此人愿意付出一些代价,你可否谅解他?”
女孩急忙擦干眼睛,泪眼婆娑委屈道:“我要明天上午看到结果,至少交出一批部众和我爷爷的剑。”
“我愿意。”拉格纳急忙道。
留里克很高兴卡洛塔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或许站在她的立场上,可能在新世界纠结于过去的恩怨意义已经不大。
“既然如此。拉格纳!我许可你落座,和你的正妻坐在一起,加入我们罗斯人的晚宴!”
机智的拉格纳进一步意识到罗斯人并不想加害自己,瞧瞧他们对于晚宴的热忱态度,精致的美餐让他大开眼界,自己一家享有此态度,分明就是罗斯人的座上宾呐!
其实拉格纳所不知的是,如若他执意拒绝任何的让步,罗斯公国必会施以惩罚,那群实为非法入境的丹麦人会罚做苦役一段日子后被驱逐。屁的并肩作战共击法兰克,罗斯公国远征不莱梅本可将拉格纳一伙儿一起收拾掉,并肩作战实属是指挥官阿里克的一时兴起罢了,拉格纳没有资格将此事作为套近乎的条件。
但拉格纳所部很有利用价值,不是么?!
美餐征服了这个漂泊的海贼,平日里这家伙贵为一族之首领,吃得不过是烤得焦糊的鱼肉兽肉,以及煮熟燕麦再撒把盐,在烹饪美餐的创意上,拉格纳的族人们过于无知缺乏创意。
日德兰半岛和附近岛群物资有限,珍禽异兽早就被猎杀得干净,如此一来丹麦人才要去更远的地方发掘财富,他们打不过法兰克人,就北攻瑞典南攻波美拉尼亚,乃至偷袭不列颠。
在丹麦,畜牧业发展得还算不错,各部族的统治集团享有“奶制品自由”,黄油对于拉格纳算是常见物,用它烹饪复杂的佳肴,在罗斯王公的国宴上拉格纳还是头一回见,更何况这面前硬木桌案上拜访得琳琅满目的水晶器皿。
一种扒开木塞酒香四溢的可燃烈酒引得拉格纳直呼神迹,留里克的这套“燃烧的伏特加”把戏屡试不爽,他就是自称此乃自己获得奥丁祝福的象征,任何人都深信不疑。
拉格纳还是不明白,但整个人大为震撼。再当他看到留里克当众表演一记一闷掉玻璃高脚杯里的燃烧烈酒,就更直呼神力了。
烈酒太容易上头,拉格纳平日算是好酒量,论及野牛角杯喝麦酒,喝上十杯才会醉意上头。这才是两个燃烧的高脚杯他很快便是浑身发红。整个人并没有醉醺醺躺下,而是变得多舌!
这下可好,他把欲与罗斯结盟、有意在哥特兰到安家,乃至建议与罗斯一道讨伐实为法兰克走狗的丹麦王霍里克的想法都一一说明了。
留里克醉了,没有全醉,他必须以一个较红的脸向拉格纳表明自己实际参与到了宴席,另一方面也必须保持清醒,确保拉格纳可能的酒后吐真言之际自己听个真切。
只是拉格纳的情况正在恶化,这小子一开始的确喋喋不休什么远征丹麦杀走狗、继续讨伐法兰克人云云。他又标榜起自己是有原则的战士,自己的一双手没有无辜者的血,此生杀了很多野兽鸟类、作为祭品的奴隶俘虏,以及大量的敌对战士,尤其是亲手杀了瑞典王奥列金这件事。
他越来越醉,留里克还想着趁着机会真的与之谈谈雇佣整个石墙部族男丁做雇佣兵继续讨伐丹麦王的事,无奈拉格纳还是醉倒了。
“无趣,这点酒就醉了,竟然还敢自称伟大战士?奥列金死在这小子手里,真是亏。”说罢,红脸的奥托又喝了半杯烈酒。
留里克看看太上公爵自己的老爹,那两个手指托举高脚杯的动作也是无师自通,就是本该优雅的动作配上一个一脸白胡子又半秃顶的形象过于违和。
烈酒配烤肉,嫌不够顶饱还有大量的面包片供应。
拉格纳最后是被士兵拖走的,当他苏醒之际才发现自己的外衣被剥掉,躺在颇为松软舒服的窝棚里。
不,这不是窝棚,而是木质房舍,自己睡在一个很高的台基上,也就是法兰克人所谓的床铺。
他警惕中急忙加了床,一双脚踩上靴子就往外走,这才刚推开门就被静候的卫兵拦截。
却见静候的维京们已经准备好了折叠整齐的衣服。
现任的卫队头目格伦德说着一口诺斯语的丹麦方言,一开口就是老家人了。
“石墙的拉格纳,我听说过你的名号,你毛裤的称呼很是有名。”
“你?你是谁?”拉格纳脑子有些凌乱。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丹麦人。重要的是这件衣服,你想得到罗斯人的信任,必须换上这件衣服。听着,罗斯这边有大量来自瑞典的移民,你参与的战争杀死了很多瑞典人,战争引得他们愤怒,这件衣服能祝你免收迫害。”
“好吧,我穿。”
这就是一件细麻布裁剪的长衫,上面缝合了蓝色布条,形制上与眼前的这群自称丹麦族裔的佣兵并无太大差别。
莫非罗斯王公要求自己做佣兵的决意现在就开始落实了?
拉格纳的顺从很是令格伦德一伙儿的满意,这便又言:“换了这件衣服,你我就算是朋友。不过,你今天必须践行自己的承诺,现在跟我走吧。”
在谷仓睡了一夜的石墙部族民众,在吃过舒坦的早餐后,如今对罗斯人的恐惧已经消散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