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夫洛觉得自己已经倾尽了权力,不管这个拉格纳如何选择,罗斯军队就是需要一个合格的泊地,一个合适的大军宿营地。他平安撤了回去,一切的举动都被远处的阿里克等人看得清清楚楚。
站在拉格纳的角度,他纵使再过英武,还没有蠢到与罗斯舰队为敌。事到如今,自己还算是丹麦人么?整个部族已经被丹麦王霍里克驱逐,倘若不是撤的足够快,所有人都会被那些人杀死。
丹麦人仍旧保持着戒备,拉格纳与他的亲信们眼睁睁看着衣着基本统一的罗斯军队登陆。他们的队形看起来较为混乱,定然不会主动进攻。
见状便有人撺掇拉格纳:“首领,我们当先发制人。他们的大船很不错,船舱里定然有很多食物。我们趁机夺了物资,一切都会好起来。”
“你是蠢货吗?”拉格纳勃然大怒,旋即以此言论为例子,向所有族人宣布:“你们不要妄想偷袭他们。罗斯人不是傻子!现在法兰克人追杀我们,丹麦的那个恶棍追杀我们。倘若惹了罗斯人再被他们追杀,一切都完了!”
的确,站在罗斯人的视角,阿里克作为指挥官岂能被耶夫洛的那一番说辞所打动。尤其是那个名叫拉格纳的男人自称杀了奥列金!
奥列金就算再不是个东西,也是所有斯韦阿兰部族推举出的盟主,其人是伯父奥托也得表面上敬重一番。
这一刻,一个瞬间,阿里克十分嫉妒起弟弟留里克。虽然老弟不是手刃旧丹麦王哈夫根,那也是用坐舰阿芙洛拉号将之撞成鱼饲料。
阿里克反而有些露怯,自己没有“杀王”级别的功绩真是可惜。
他不知道具体的原因,这次的遭遇过去奇幻,既然对方的本意是不想打仗,罗斯军队也犯不着在攻击不莱梅之前与一伙儿流亡丹麦人拼杀到底。
罗斯军登陆了,但各舰都有留守。一座座扭力弹弓对准丹麦人的篝火营地,滑道以高角度对敌,武器也都换做旋羽轻质标枪,如此丹麦人一旦造次,罗斯军即可体现先手优势。
阿里克自己也踏上了河滩,战士们将船载的铁锅搬运下来,再堆砌从新罗斯堡带来的砖头,就地搭建锅灶。又佐以老家带来的木炭,就以威悉河之水熬煮麦子、咸鱼干,以作咸羹。
双方的指挥官都保持着克制,同样也保持着警惕与敌意。双方的营地彼此距离约莫三百米,因为拉格纳相信,保持这样的距离,罗斯军恐怖的弓矢定然不会砸到自己的头上。至少拉格纳为了部族最后的妇女、儿童的生命考虑,也不敢真的激怒罗斯军。
夜幕渐渐降下,从罗斯营地飘来的麦羹异香无情地弥漫到拉格纳营地的上空。这段日子拉格纳一众靠着沿河打劫度日,海盗行为已经吓得法兰克平民带着细软四散奔逃,想要打家劫舍解决给养变得难上加难。他们试图攻击不莱梅,望着木堡坚城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泡影。
拉格纳实际都要坚持不下去了,按照他的计划,今夜在此河滩露宿,吃掉一些本也不多的食物,明日划着船离开这条河。至于未来去哪里?丹麦肯定是回不去了,也许去弗兰德斯(荷兰北部)碰碰运气,或者继续沿着海岸线南下一路打劫,倘若能找到一个有淡水的岛就举族安顿下来。毕竟部族的老本行是捕鱼,能形成一个安稳的渔村即可东山再起。
然而,营地中开始流传另一个说法。
便有人摸索到拉格纳的身边:“首领,兄弟们是真的饿呀。既然罗斯人并不想攻击我们,是否我们其实也能向他们讨要些帮助。他们明明在烹煮美餐,大家都是奥丁的战士,应该分给咱们一点。”
听得,拉格纳真想痛骂自己的伙计是个笨蛋,然自己肚子也咕咕叫当即出丑。
如果说有人能打动他的刚毅不屈,莫过于自己的两个孩子。尤其是自己的双腿萎缩的大儿子伊瓦尔,还有刚学会走路不久的次子比约恩。孩子嚷嚷着饿,纵使有铁石心肠,拉格纳的心还是软了。
他本不想和罗斯人有什么交集,今日的遭遇彼此就当做互不相识也罢。可整个部族的情绪都在躁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自己的荣誉去抵抗食物的诱惑。
他咬了咬牙,召集部族的亲信聚在一起突击开个小会。
“我决定了!罗斯军队的头目想和我聊聊,我可以去赴会,说不定还能给兄弟们弄点吃的。只是也许这会是一个阴谋。如果我被杀,你们就带着族人撤到树林,尽量不要和他们厮杀。”
亲信们互相看看,皆陷入缄默无语中……
他们都想说些什么却都无法开口,再看看他们,拉格纳横下一条心,勒令道:“我自己去赴会。你们都不要跟着!我不信他们会是卑鄙的人,走了……”
拉格纳站起身,拍拍身子,又弓下背,随手抄起一支燃烧的薪柴,奔向罗斯人的营地。
一个燃烧的火苗正向营地逼近,警惕的罗斯军已经暗地里抄起了家伙。
“这就是你说的客人?可能是拉格纳?”已经站起身的阿里克不解地问着耶夫洛。
“应该是的。他只有一个人,叫兄弟们不要太过紧张,任何时候未有命令不得动粗。我……去亲自看看情况。”话毕,耶夫洛也抄起一支薪柴,相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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