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边际的丘陵地带为茂密松林覆盖,现在森林穿上厚重的冰雪毯子,住在森林中的民众已然过起了平静的冬季生活。
这里是斯摩棱斯克,大大小小的村庄依傍着第聂伯河主河道拔地而起,多条支流附近也有大量村庄。
数以二十万计的民众定居在以斯摩棱斯克主城为中心的庞大区域内,他们就是这一方强大势力,其庞大人口足以供应统治者做出一番创举。
就像是北方的诺夫哥罗德一样,不提主要定居点,仍有大量民众藏森林茂密森林中。
斯摩棱斯克地区也是如此。
一批小型村庄藏匿密林,他们往往仅是百人的聚落,以集体农庄的形式过着安静而清贫的日子。
这种农庄尚未纳入斯摩棱斯克势力统治,后者也无意去森林中将其揪出来。
名为罗斯的封建王国在北方崛起,王国对人口增长有着迫切需要,那些藏起来的人必须被揪出来,必须被重新编组定居后为王国纳税。
斯摩棱斯克仍处在部落大联盟状态,就算他们处于各种原因赋予瓦季姆大首领的职位、许可其举兵远征,瓦季姆依旧不算是联盟的实权国王。
各方势力迫于瓦季姆曾训练的千人精锐不得不听从其一系列命令,现在瓦季姆与他的大军离开了,庞大的斯摩棱斯克社群又陷入暂时的群龙无首。
瓦季姆会胜利吗?
也许吧。
不过,如果他的远征失败了,其人或冻死或被杀,对于斯摩棱斯克算是可怕的损失吗?
本地贵族,尤其是那些有着些许罗马、希腊血统的贵族,他们给自己算了一笔账。
出征的军队里,那些所谓精锐尽是苦大仇深之人,这些人的村庄被罗斯势力破坏亲人被杀,他们有着复仇的动机与理由。
「可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高贵的我不还是舒舒服服过日子?送给瓦季姆的都是一群债务奴隶,欠了我的钱,就去帮瓦季姆打仗。这样我完成了那家伙交待的任务,我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如果得胜我还能从中分一些战争红利……」
斯摩棱斯克城内贵族们尽是这样的态度,他们自古以来把持着琥珀之路的东线,奈何近年来贸易是越来越难做。本来年年都会有瓦良格人光顾斯摩棱斯克,运来北方的货物、尤其是琥珀,最近几年这些贸易基本中断了。
事情的这样的。当罗斯势力频繁南下最终影响力直接囊括了里加湾与库尔兰地区,该地是琥珀之路的源头。以丹麦裔为主的瓦良格商人早就在考虑自己的对策,他们首先变得保守,使得整条琥珀之路贸易线一度变得萧条,斯摩棱斯克几年来几乎没有得到新的琥珀与蜜蜡。
而今这些瓦良格人摇身一变成为罗斯王国的一部分。琥珀之路依旧在,只是它已经被罗斯控制,在斯摩棱斯克投降之前就更不可能有宝石输入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斯摩棱斯克的居民并非需要那些宝石过日子,区区石头的确漂亮却不能吃。
瓦良格人在运输宝石的同时,也一定会运输一些皮革、大颗粒海盐块与晒好的咸鱼。斯摩棱斯克居民毕竟在内陆地区,他们靠海太远,在这个尚未发现普里皮亚季大盐矿的时代,内陆居民所需的盐几乎就靠这些往来商人提供。
输入的盐变得稀少,民众仍能从食物里获得最低限度的钠,缺盐的现状在削弱民众的能力,日子当然还能继续过,就是挥动斧头伐木变得容易晕倒,因为缺盐,家庭的主要劳动力都发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大不如前。
但生活仍能维持下去,他们依旧在垦荒种地,依旧在荒地大量驯养牛。
即便断了与瓦良格人的交易,斯摩棱斯克仍在发展着。
本地贵族们不喜欢瓦季姆的霸道,倒是希望此人能够帮自己打开新局面。
贵族们对北方的罗斯有着畏惧,却又在心眼里瞧不上那些人。贵族们基本弄清楚了情况,究竟是何人在袭击我们?不止是罗斯人,居然还有南方的亲缘部族基辅社群。
在斯摩棱斯克人看来,基辅社群已经做了罗斯的仆从,双方过去的贸易中断,而今已经是兵戎相见。
虽说都是克里维奇部众下的一员,基辅人有着他们的基辅大祭坛,斯摩棱斯克有着自己的格涅兹多沃大祭坛。祭祀活动凝聚着祭坛附近居民的心,当彼此不再共享同一个祭祀中心,分裂也成了必然。
这些斯摩棱斯克贵族能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孤立处境,如果有勐人能带着军队打出去自然是太好了。
他们并不对瓦季姆感恩戴德,他们更乐意坐享其成。
他们在等待着瓦季姆的胜利喜讯,在得到喜讯之前,本地贵族自然待在家中继续喝酒继续吃肉。而广大的平民也握在自己简陋的房舍里,守着秋天打来的粮食非必要不出门。
无论贵族还是平民,他们至多只会在定居点范围内做一些冬季工作。由于贸易已经被切断,各家各户本就没多少有价值的手工产业,没有外部需求,妇女们也就不会利用冬季的被动清闲做些手工活计。
民众能做的最大娱乐,大抵就是在欢愉的呻吟声中生育出更多的劳动力。
孩子是越生越多,死亡率也是居高不下,每个农庄都在做着生育对冲,即便如此每年冬季都会有大量居民死去。
年幼的孩子可能挺不过去寒冬,尤其是冬季出生的婴儿鲜有活到春天的。老人最容易突然病故,青壮年也可能冻坏了身子死去。
毕竟普通村民的房子四处漏风,斯摩棱斯克平凡人的盖房子水平远不及西部的德列夫利安人,后者极为擅长盖木屋,使得该势力有着较好的御寒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