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塔果断想起了留里克的一番训话招数——将最关键的内容以极为简短的语句,以口号的形式不断重复。
“你们不是奴隶!你们是奥斯塔拉的农民!我是你们的首领!”
战败的波洛茨克人急需明白自己在征服者的眼里究竟处于什么地位。
基于这个女贵族所言,她居然把大家当做族人?打算吸收到所谓奥斯塔拉公国里?
绝大多数人根本弄不清奥斯塔拉公国与罗斯王国的关系,或许也没必要分割明白。
至少他们意识到自己不被承认为“奴隶”,若真如此,大家真能恢复往日的生活?
大家需要一个新的首领,谁是新首领已经不言而喻。
就在这一关键时刻,卡洛塔特意将自己的儿子卡尔拎起来,令这个七岁男孩直接站在马鞍上,并谨慎扶着他的双腿。
有些懵懂的卡尔突然收起狂傲,或许是见到太多双眼睛注视着自己,第一次奇妙的感觉令人讶异罢了。
卡洛塔继续宣讲:“你们都看清楚!这是我的儿子!更是罗斯王留里克的儿子!他就是下一代奥斯塔拉公爵,也是你们的统治者。现在,你们所有人!向波洛茨克新的主人……下跪!”
她再不断重复“下跪以证明臣服”的概念,结果比她想得更为顺利。
本以为需要用木棍敲打这些农夫的腿,方能逼得这些人跪下来。
想不到随着有人开始机械性地跪下,乃至跪坐在地,越来越多的人效彷。当其他人都跪下之地,还再站立的人岂不是宣示自己的不服?
那个被人群挤压的小姑娘索尔金娜,突然间居然成为了一个异类。
当她仅有部分亲缘关系的奶奶跪在土地,当身边的人皆已跪下。
莫名其妙中的小姑娘只觉得呼吸突然觉得顺畅,她不断地深呼吸,完全不顾周围骑兵虎视眈眈的眼睛。
其实没有下跪的人还有不少,在骑兵奉命代表卡洛塔呵斥几番后,他们就纷纷跪下了。
唯独一个孩子依旧呆傻般地站着……
卡洛塔完全想不到,莫非唯一敢于反抗自己的居然是个小孩?真是不可思议。
“小孩!”她勐地呵斥一声:“跪下!臣服我!”
在场的战士们都为眼前的景象讶异,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值得公爵大人亲自呵斥?
即便如此,小姑娘像是完全没被吓倒,她轻轻扭过头寻着说话的声音看去,看清了那骑马女贵族的脸。
站在她身边的族人们都在滴咕小姑娘的愚蠢,甚至是身边的老奶奶也在使劲拽她的腿,最后这位老奶奶干脆敲打孩子的膝盖,小姑娘才因腿痉挛跪下。
可惜,已经太迟了。
不管是出于愚蠢、还是茫然、亦或是真的表示对统治者的不屑。
卡洛塔派出的战士已经愤然冲入人群,将小孩粗暴地拽出人群,最后以颇为粗鲁的手法直接摔在地上。
“大人!此人不服,当处决。”
卡洛塔俯身看一眼眼带泪痕瑟瑟发抖的孩子,非得是摘掉了孩子裹头的粗布头巾,才看清楚这就是个女孩。
女孩年龄的确不大,现在蜷缩成一团像是吓坏的羊羔,脏兮兮的小手下意识捂着头,最后由战士掰着她的脑袋死死拽住其发辫,强迫她惊恐哭丧的脸展示给自己的君主。
“放开她吧,战士!这种孩子才没有胆子不服。”
“遵命。”
于是士兵才松开手,女孩又蜷缩起来。
看着女孩如此可怜的模样,卡洛塔的双眼不经意间在震颤,已经死去的记忆突然复活,被封存的糟糕过往突然重现。
“太像了。”她低语喃喃。
“什么像了?”在此一言不发的菲斯克突然问道。
“像我妹妹艾尔拉……十几年前的艾尔拉。那个时候,还有我保护她。可是这个女孩,她的族人什么都不做……真是可怜。”
菲斯克也勉为其难俯身看一眼,感觉颇为荒谬,吭吭两声问道:“像是从泥浆里钻出来的人,你可怜她?”
“只是想起一些往事,无所谓。我需要一些侍女,或许这个女孩可以。”
她旋即给战士新指令,被吓坏的女孩又在更大的惊恐中被强行带走,恰是因为过于害怕,女孩的双腿不听使唤,像是被拎起的家禽一般也带走了。
女孩到底会有怎样的命运?到底她也是老首领的孙女,哪怕自杀的老首领现在就剩下“叛徒”的名号。
民众定然因为女孩的问题聒噪。
卡洛塔索性给他们一个解释:“我将在你们中选出一些年轻女子!波洛茨克的人们,你们都看到了。我的战士年轻有为,奈何他们几乎都没有结婚。嫁给我的战士,成为正妻,贫穷的人生活会好起来,谁会是幸运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