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家格这个东西,说重要那是非常重要,但如果你有手段有能力,找一个能冠冕堂皇忽悠过去的理由也不难——除非是秀吉那种,是个人都知道他出身寒微,才需要另辟蹊径。
高务实的“家格”在日本根本没法定义,但人家现在的“国际地位”是毫无疑问的,而甲斐姬的身份明摆着,家格并不低。
由此,高演早前的身份地位就没有问题了,而当他成为德川家康养子时,家格自动按照德川来算,就成了“源朝臣”,也就毫无疑问了。
家康计划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女儿。这里有一件事很关键,甚至可以说是改变了历史。
原历史上德川家康本有个女儿叫做松姬,出生于196年,也就是大明万历二十四年、日本文禄五年(庆长元年),但是年仅两岁时就夭折了。
然而这一次,由于家康早已和京华暗中有了勾连,松姬生病时得到了京华的江户水晶楼送来的药物,继而居然逃脱了早夭的宿命,坚强的活了下来,如今已经快四岁了。
“水晶楼”只是京华在日本几大商社总部、分部的别称,得名于这些楼宇大量使用透明玻璃。实际上在这些总部、分部之外,京华商社是一个包罗万象的贸易体,其中就有医馆、药铺。
这些医馆之中的坐堂医师都毕业于大明京师的京华工匠学堂医学院,医术水平远超此时日本许多所谓的名医,故而松姬也就因此捡回一条命来。
高演出生于万历二十三年(19)九月十一,是甲斐姬的长子,比松姬大不到一岁,年龄上可谓相当合适。也正因为如此,德川家康在提议收高演为养子时就已经定下了“将来让松姬嫁给他”的计划。
现在把目光重新挪回到岛津家的庄内之乱。家康既然各项计划都早已定好,那按理说等着岛津家打下庄内,把尹集院忠真杀了就行,怎么又跳出来调停了呢?
答桉是:家康没料到岛津家半年下来愣没解决尹集院忠真,而他自己现在却非得收拾上杉景胜不可了。这种时候九州乱不得,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岛津家出来表态支持自己。
那么,现在的新问题则是:德川家康为什么突然就需要立刻收拾上杉景胜了呢?
根据后世日本史学界的通说,德川家康讨伐上杉景胜是由于上杉家私建领地,有谋反意图。但是很显然,问题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丰臣秀吉时期,上杉景胜和德川家康先后加入丰臣政权,两家基本维持良好关系。由于丰臣秀吉生前曾经指示,顾命大臣互相结亲以加强羁绊,同心协力辅助丰臣秀赖。不过,丰臣秀吉的具体安排是什么,又或者是否得到执行,现在已经不得而知。
唯一有迹可循的是,上杉家与德川家在奉行之一增田长盛的穿针引线下,差一点就结成姻亲关系,而且引起了另一位顾命大臣毛利辉元的忧虑。不过,由于爆发丰臣七将袭击石田三成事件,此事便不了了之。
按理来说,既然差点结成姻亲,两家关系应当相当不错才对,但事实也并非如此。
丰臣七将袭击石田三成事件后,在德川家康的主导下,事件中唯一的倒霉蛋石田三成闭门思过。这个结果不仅使得毛利辉元甚为不满,而且跟辉元一样,与石田三成关系不俗的上杉景胜也同样受到影响。在石田三成被迫引退后不久,毛利辉元便与上杉景胜私底下接触,提防德川家康。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哪怕在这个时候,上杉家与德川家仍然保持相对良好的关系。因为,对于德川家康一步步排挤其他偏向于石田三成一方的大名的行为,上杉景胜并未进行积极的干预。
总的来说,直到今年(庆长四年)八月下旬,上杉景胜与其首席重臣直江兼续一起回到会津为止,德川、上杉两家在表面上是没有隔阂的。
那么,为何在他们刚一离开京都,两家的关系就突然急速恶化呢?
首先是上杉景胜重臣之一的藤田信吉突然率领家族及家臣离开上杉家,或者说是逃离上杉家。他们跑到下野国(位于关东,属于德川家康势力范围),向德川家康寻求庇护;
接着,位于会津西邻的越后国春日山城主堀秀治的重臣堀直政向德川家康告密,指上杉家领内有不寻常的举动,如大量动员去进行土木工事,似有不轨企图。
上杉家进行大量的土木工程是否真有不轨企图呢?事实上,上杉家庆长三年春天受丰臣秀吉之命,从老家越后迁移到会津不足半年,丰臣秀吉便撒手人寰。
“天下人”丰臣秀吉的死对日本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大事,上杉景胜身为顾命大臣之一,自然不可能在这紧急关头回领地去。他跟重臣直江兼续一直待到庆长四年八月下旬,才有机会回到新领国。
按照丰臣秀吉生前的指令,大名家在没有批准下,是不可以私自在领地里大搞基建的。但是,考虑到上述上杉家的情况,实在也是情有可原,因此没有人去追究。
另一方面,德川家康目前明面上的继承人德川秀忠在三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上杉家正在领地内进行建设,在写给上杉景胜的信中也表示理解之意。换句话说,上杉家进行领地建设一事,其实早已通知周边,就连不接壤的德川家同样知道此事。
更重要的是,所谓堀直政告发的说法,在后世只出现在上杉家的史料、军记,以及大名鼎鼎的“直江状”里。如果真有这样的大动作,足以惊动远在百多公里外、没有跟会津直接接壤的堀家的话,那么与会津接壤的大名也应该会报告才对,但在史料上却丝毫没有找到这方面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