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不住,闲不住。”梁亲王道:“三十年前,我做这个大宗正的时候啊,不像话得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经常不来上朝。现在年纪大了,倒觉得在家乏味,不如来上上朝,解解闷。。”
然后,几个太上皇党的巨头将老梁亲王搀扶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梁亲王年纪大了,却是半点架子都没有了,也喜欢说话,而且都是闲聊天,半点都不谈朝事。
而就在此时,侯尘大太监走了过来,先朝着梁亲王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高呼道:“太上皇驾到,皇帝驾到!”
恢宏的奏乐声响起,然后只见皇帝推着太上皇进入大殿之内,然后皇帝又亲自背着太上皇上了黄金宝座。
唉,真是父慈子孝啊。那天晚上父子反目的一幕,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太上皇有旨,有本奏来!”
所有人目光望向了敖玉,这是目前朝中最炙手可热的新权贵了。
但这次敖玉没有出列,吏部尚书徐天放走了出来,躬身道:“臣有本。”
“放翁请讲。”太上皇道,这一声称呼喊得徐天放心中火热。
这位吏部尚书年纪也实在不小了,他你们积极投靠太上皇为啥,还不是因为他曾经是太上皇钦点的状元吗?三十五岁的状元。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入阁希望极度渺茫了,而一旦皇帝党全部落败,内阁至少能空出一个,甚至两个的相位,那他徐天放不就入阁了吗?
而且首相吴直年纪太大了,敖玉年纪又太小了,所以他徐天放甚至有机会做几年首相的。
徐天放道:“陛下,御史中丞和大理寺卿这两个要害官职空已久了,如今朝堂恢复正常,理应挑选要员,担任这两项要职。”
这话皇帝听了内心就非常不高兴,什么叫朝堂恢复正常?之前朝堂怎么不正常了?
太上皇道:“对,大理寺是朝廷最高刑狱衙门,不可空缺。而御史台,朕看着也不怎么活泼了,这不好。吏部你们掌管天下官员,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徐天放道:“太上皇这话说得太准确不错了,御史台确实不怎么活泼了。”
这话一出,御史大夫眉头紧皱,他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之前于铮担任御史中丞的时候,怼天怼地怼空气,皇帝不耐烦,将他赶走了。然后又出现了左佥都御使胡庸死谏皇帝的事情,御史台哪里还敢活泼啊?
然后,徐天放道:“太上皇,臣举荐一人,于铮!”
“于铮?”太上皇道:“我记得他和你同一科,你是状元,他是探花。怎么现在朝上没有看到他啊?”
此时,御史大夫忍不住了,出列道:“启禀太上皇,于铮在担任沧浪行省的提学御史时,在监督行省院试的时候,涉嫌收受贿赂,已经被罢免官职了,原本被流放三千里,但遇到大赦,才免了流放之罪,成为了庶民。”
“哈哈……”太上皇闻之一笑道:“于铮受贿?这……这倒是奇闻啊,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他几乎是天下最清廉的官员了。”
御史大夫道:“这件案子,我们已经审过了,确认无疑,证据确凿。”
刑部右侍郎出列道:“太上皇,关于于铮受贿一案,臣倒是觉得非常蹊跷。当年有人出三万两银子,就是想要让于铮收回一个奏折,结果他没有答应。现在竟然收受了几个考生的贿赂?而且乡试的时候没有收受贿赂,反而更低一级的院试收受贿赂?而且仅仅是五千两?”
“怀疑的好。”太上皇笑道:“这是江州的密报,黑冰台沧浪行省的提督南宫九亲自查清楚的,而且他把那五个考生也带进京了。不如我们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那几个栽赃于铮大人的书生被带到了朝堂之上。
几个人瑟瑟发抖,几乎屎尿齐出,立刻一五一十全部招供了。
他们如何陷害于铮大人,如何栽赃他,各方面的证据清清楚楚。
黑冰台做事,肯定会把证据链彻底查清。在说这个案子太明显了,于铮受贿五千两?这不是扯淡的吗?
于铮要是愿意受贿,他现在早就是六部尚书之一了,要么是行省总督了。
而且当时那些人陷害于铮的时候,也太有恃无恐了。
之前朝中没有人为于铮说话,当然永远都没有清白。而现在敖玉成为朝廷新贵,怎么可能让座师蒙受冤屈?
而且黑冰台关于于铮一案,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了,只是要不要拿出来而已。现在敖玉成为朝中新贵,黑冰台当然就把这个案卷拿出来了。
太上皇挥了挥手,将这几个书生剥夺了功名,终身不得录用,流放三千里。
“现在真相大白了,于铮是清白了,那他为何会遭人陷害呢?就是因为得罪人太多了,太正直了,而这样的人就恰好适合在御史中丞这个位置上,君有诤臣,不亡其国。”太上皇道:“朕觉得这个于铮,还是很适合做这个御史中丞的,只不过朝廷确实有些对不起他,兜兜转转十来年,又回到这个位置上了。”
然后,太上皇问道:“皇帝啊,你觉得如何?”
万允皇帝道:“儿臣请太上皇乾纲独断。”
太上皇也不客气道:“拟旨,着于铮为御史台右中丞。这个于铮在京没有啊,在的话,赶紧把他叫过来。”
半个时辰后,于铮出现在了朝堂之上,当场穿上了御史中丞的官服。
顿时他心潮澎湃,多少年了?他又穿上这一身官服了?
其实于铮大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执掌六部,更没有想过要入阁,他这一生最高的目标就是御史大夫。
但因为他为人太直了,官竟然越做越小,最后索性被贬为庶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