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肥胖的男孩怯生生地朝着云中鹤喊了一声:“爹爹。”
然后,他本能地就要躲在王翠花的身后,如同每一个害羞的孩子一样。
而这个染病的娼妇却躲了一下,不让孩子触碰到自己。
这个老汉上前,将孩子抱在怀中,大哭道:“姑爷啊,当时你祸害了我闺女,让她怀了孩子不说,现在还染了一身脏病,她已经没有救了。但这个孩子总是你的亲生骨肉吧,这花柳病你能够治得好,这孩子肯定也能治好吧。我们是穷苦人家,总共都凑不出几个铜板,你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救救孩子吧,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个老汉看上去就像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脸上写满了风霜,写满了穷苦,也写满了朴实,就仿佛那种一辈子都不会说谎的那种。
云中鹤眯起了眼睛。
这是谁策划的?真是恶毒到了极点啊。
找这么一个染病的女人,又找了一个长相神似敖玉的胖孩子,让他跳进天江也洗不清了。
如果平常时候也罢了,敖玉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但这是和香香公主相亲啊。
香香公主冰清玉洁,纯净无暇,哪里能够容忍得下这种肮脏?
这是要对云中鹤和香香的相亲进行毁灭性打击啊。
谁是幕后黑手呢?
敖鸣?段莺莺?还是傅炎图那一方的人?
此时,站在园子外面的皇亲国戚更是指指点点,做出一阵阵作呕的表情。
“姑爷啊,这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难道不认吗?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死掉吗?”那个老汉泣不成声,然后跪在地上哭道:“姑爷啊,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皇亲国戚的贵妇们一边捂住口鼻,一边抹眼泪,道:“这孩子真是可怜啊,这敖玉真是造孽啊,生了孩子却不负责任,现在又任由这孩子去死,真是禽兽不如啊。”
那个老汉一边磕头,一边哀求,目光却冰冷无比。
敖玉你不敢认吧,但不要紧,不需要你认,就是要往死里抹黑你,谁让你名声本来就差呢?你不敢抱吧,这个孩子满脸毒疹的样子,你不敢碰吧,哈哈哈。
你跳进天江也洗不清了。
但这个时候,云中鹤反而上前,张开双臂道:“来,孩子,让我抱抱。”
顿时,那个老汉不由得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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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香香公主的马车正在朝着护春园行驶过来,皇后娘娘陪着她一起来相亲。
她刚刚从皇宫那边过来。
“香香啊,哀家要告诉你,一个人的才华和人品,未必成正比的。我知道你喜欢敖玉的书,也喜欢敖玉的曲子,但不可爱屋及乌,这个人的名声是很差的。”皇后道:“因为他立下了大功,所以陛下不得不答应他,让你和他相亲。但你走一个过场便可,最好不要见面,也不要私下谈,远远看一眼就拒绝,这样也不会坏了名声。”
香香公主道:“母后,没有那么严重。我是喜欢敖玉的《石头记》,我是喜欢他弹奏的曲子。但是他这样的名声,我确实不敢招惹的,我不会喜欢他的。”
“你确定?”皇后道。
香香公主道:“我确定。”
然后,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陷入了迷惘,仿佛进入了某种回忆。
当时她只有七岁,病症发作了,垂死之中。无心大和尚带着她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治病。
那大概是她最最绝望,最黑暗的时刻,几乎每一天都被死亡缠绕,仿佛身处地狱之中,这样的日子足足有半年多。她浑身痛苦,而且躺在床上完全无法动弹。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墙壁的另外一边,有一个男孩成为她在地狱中唯一的光亮。尽管她看不到那个男孩,因为他在隔壁的病房,但这个男孩却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哪怕他也痛不欲生的时候,依旧在鼓励她,让她开心,让她坚强。
朝夕相处半年时间,谁也没有见过彼此,香香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治疗的关键时刻,决定香香公主生死的前一刻,她对那个男孩说了一句话,如果我没有死,长大之后就嫁给你。
当然,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仅仅只有七岁,绝对的童言无忌。
但是,如果没有那个男孩,她真的是活不下来的,不知道多少次都支撑不下去了,恨不得立刻死去了。
之后她拼命想要找到那个男孩,却始终没有找到!
于是她完全不排斥相亲,就是为了找到那个男孩,而且每一次相亲她都会问三个问题。
结果没有一个人回答上来,或者说没有一个人回答对。
因为答案就在她心中,除了那个男孩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所以每一次相亲,不管再优秀的青年俊杰都失败了。
所以她没有说谎,尽管她欣赏敖玉的才华,但绝对不会答应他的求亲的。
因为她已经有想嫁的人了,就是那个让她在绝望时刻活下去的男孩。
因为任何人都无法体会,那半年时光她是何等痛苦,何等绝望,每天都和死神抗争。
而那个男孩,又给了她何等的精神支柱。
所以就算敖玉再才华横溢,她也不会答应他的求亲的,就只是来走一个过场而已。
就在这种复杂的心理活动中,香香公主的马车来到了护春园外。
然后见到了诡异的一幕。
敖玉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地上还有一个长满毒疮的女人,口口声声高呼敖郎,你这个负心的敖郎。
皇后娘娘不由得寒声道:“怎么回事?”
那个老汉立刻朝着香香公主的马车跪下磕头出血,道:“贵人做主啊,做主啊!”
皇后娘娘道:“说。”
那个老汉指着云中鹤道:“好让贵人知道,这个敖玉几年前祸害了我的女儿,两人私定终身,我女儿翠花怀了他的孩子,结果敖玉却跑了,根本不负责任,害得我女儿再也嫁不出去,苦苦等了他几年。结果他一身脏病花柳,染给了我的女儿翠花。现在她已经病入膏肓,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