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看到三叉的瞬间,他改主意了。
捂着腹部创口的手,瞬间松开,垂落。
整个人也如折翼之鸟,倒栽而下。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已经什么都说了——
快!
救我!
我需要抢救!
需要更多的火莲!或者别的什么天材地宝也行!
三叉愣愣地看着厨子一个倒栽葱,头朝下地撞进了岩浆池里,激起岩浆飞溅……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厨子刚才受伤那么重的吗?
那怎么另一头两脚兽,他还非得自己去杀?
心里还在莫名其妙着,爪子已经随意一拨,便已经将倒栽在岩浆里的厨子拔了出来——重伤的情况下,再这么埋下去,恐怕真得闷死。
往前几步,凑近去瞧了瞧。
看着岩浆??褪去后,厨子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
再看看他腹部那个巨大的创口……
仍然未能止住的鲜血,把附近的岩浆都染红了。
此情此景,好不凄惨。
身为一代王者,三叉当然不会对两脚兽有什么同情的情绪。
王的心,冷如冰,硬如铁!
但厨子死了,毕竟意味着三昧真火大餐的消失……
三叉略想了想,觉得“王的心”有些时候可能也该长远一点。
终于是一爪子搭在了厨子腹部的创口,调动祸斗神力,迅速修补起这处伤势来。
姜望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感受祸斗王兽的“救治”。
上一次被打得昏迷不醒,完全不知身体是怎么复原的。
这一次,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三叉的祸斗神力,是如何精巧地刺激伤口、激发生命力。又是如何温和地化为精纯元力,补充到这具伤重的躯体中。
那温和却磅礴的祸斗神力里,那种不详的力量,却被小心翼翼地隔绝了……
姜望其实很想剖析甚至于模拟一下那种不详的力量,却也知道自己现在决计无法承受,更不可能模拟成功。
他最多也只能偷学一下,这位祸斗之王对力量的把控——
很古老,但是很直接的运用方式。一点也不精细,但是有返璞归真的感觉。
对他有相当的启发。
感受着腹部伤口愈合的速度,姜望很想让三叉住手。
这点伤势随便吃一些天材地宝就可以了,何必劳烦尊贵的祸斗之王亲自动手呢?
但这话毕竟不能直说……
说了三叉也听不懂。
听懂了更坏事。
他有心自己刺激一下伤势,但又怕被三叉发现——这恶犬可心思深沉得很,绝不容易糊弄。
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躺着……
建立起信任不容易,想要被一巴掌拍死,却是容易得很。
还是不要冒险。
创口长出新肉,迅速愈合之后,祸斗便停止了输送神力。
此时的它,已经恢复了常态大小,蹲坐在姜望旁边,乍一瞧,竟有几分……乖巧?
岩浆湖面依然在缓慢地沸腾,那不断鼓泡又偶然破灭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几分安宁。
三叉歪着头,伸爪在姜望腹部戳了戳,似乎是想看一看新长出来的肉结不结实。为了照顾伤员,爪尖藏在肉垫里,肉垫和腹部肌肉触碰的感觉,非常奇妙。
这一刻的柔软感觉,令姜望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来,想要揉一揉“狗头”——迎着三叉骤然警惕起来的眼神,手尴尬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揉了揉自己的脑门。
满脸带笑:“我们!好朋友!哈哈!”
三叉轻吼一声,仰着头,倨傲地离去了。
“抠门狗,小心点走路,别摔死了!”姜望热情地高声欢送,使劲挥手。
岩浆湖周围的祸斗也一阵叫唤,倒不知在叫唤着什么,可能是在为这一人一祸斗王兽的友谊而欢呼吧。
不多时,甲字号小头领便叼着一朵火莲飞奔而来。
姜爵爷不太满意地接住了,随手弹去一道火焰,将这甲字号小头领打发走。
然后重新躺下,靠着火山石枕,一边仔细复盘与项北太寅的这一战,一边懒洋洋地吃着火莲。
三叉小是小气了点,但有总比没有强。
当然,这一次泡澡,没忘了布置一些示警的小手段。
岩浆之浴,火行之宝。
海风自由,天光明朗。
又是灿烂的一天!
……
……
项北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项家大宅里的布设。
愣怔了一会,才算是接受自己已经出局的现实。
他轻轻摸了一下脑门,确认自己的头颅还在。祸斗王兽的那一巴掌,还真叫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