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牛的尾迹若是显化实线,从高空俯瞰的人,可以清楚看到,屈舜华月禅师所处的方位,与钟离炎范无术所处的方位,分别在夔牛尾迹的两侧。
钟离炎那一组人更近夔牛一些。
两边一左一右,暂时还互未察觉。
这一幕被一只眼虫尽收眼底,又通过独有的联系,传输于远处。
“你猜,我最后的那只眼虫,发现了什么?”
行走于海波之上,革蜚眼睛放光,有一种捕捉到猎物的惊喜。
虽然被天狗追杀了一阵,甚至于直接逃离了那座浮山。但他倒是冠未斜、衣着未乱。很有几分从容过风雨的气质。
一旁的伍陵显然没有那么好的精神,只道:“放!”
相处久了,见多了革蜚卖关子,连“有话就说,有屁快放”都懒得说了,直接缩略为一个“放”字。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革蜚痛心疾首,严词谴责。
伍陵闷不做声地往前走,问也不再问。
终是革蜚先忍不住。不满地撇了撇嘴,然后说道:“在那片海域看到了至少六个人在,也就是说,至少三章玉璧!”
“都是谁啊?”伍陵问道。
“钟离炎,范无术,屈舜华,月天奴,左光殊,姜望!”革蜚报菜名一般,一溜嘴很是顺口。
伍陵止住脚步,侧过头来:“你怎么想的?”
“把厄虫撒下去,看谁倒霉咯。”革蜚咧嘴笑着,又看向他:“我家只有一只厄母皇虫,每二十年才产卵一次,每次只能存活两到三只厄虫幼虫,它们虽然永远无法成长为厄母皇虫,寿命很短,但也是非常珍稀的。自孵化出来,就在最好的环境里成长,我吃的都没它们吃的好……”
伍陵用那只稍大的眼睛瞥了他一下:“记账便是。我懂。”
革蜚这才止住滔滔不绝,从怀里取出一只透明的琉璃小瓶。
那瓶子精致光滑,很是漂亮。
瓶中有三条黑色的羽虫,正交错着飞来飞去。
约莫半指长,头极瘦而羽极薄。
羽翅振动间,尾部带出一道道流动的黑烟。
躯体似虚似实。
“这些人都是天骄,想来福缘深厚,一条厄虫恐怕影响不了什么。便三条都舍了,下个血本看效果!”
革蜚很是肉疼地看了这琉璃小瓶一眼,才递给伍陵:“扔过去吧,把瓶子砸碎就行,不用做别的手脚。”
伍陵右手一推铁铸进贤冠,扯出文气,随手一笔,将琉璃小瓶圈住,左手却是托出一张沙盘来——
长宽各三尺,底盘材质倒是难辨,总之颜色深沉黑亮。
盘中垒山聚海,显化相应环境。
整个沙盘中,绝大部分地方都混混沌沌,陷于雾中。
清晰的那一块里,其上浮山碧海,立体具现,却是他们两个进得山海境以来,所探索或者观察到的所有地方。
“方位?”伍陵言简意赅。
革蜚满是羡慕地看着这座沙盘,卷起文气成线,略找了找位置,便在沙盘中一点。
伍陵则直接以文气狼毫,将琉璃小瓶圈进沙盘中,正落在革蜚所指的位置,如坠云雾中,顷刻消失不见。
一双大小眼盯着沙盘,看得很是认真。
“其实你元石不凑手也没有关系,咱俩这交情……”革蜚在一旁巴巴地道:“用这山河盘抵债就行。”
伍陵乜了他一眼:“在这山海境里,除了屈舜华,没人有资格问我元石凑不凑手。你倒是好意思!”
“也不单单是这元石的事情,没有这么肤浅嘛……”革蜚叹道:“最重要的是缘分,你能理解缘分吗?此物与我有缘。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亲切,好像是命中注定!”
伍陵置若罔闻。
革蜚又道:“说真的,伍兄,你不觉得你的山河盘跟我的眼虫很搭吗?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天作之合!你且扪心自问,若没有我的眼虫帮忙,你能这么快掌握这么大范围的情报,迅速把山河盘推演到这个程度吗?”
“是很搭!”伍陵点了点头,表情认真地道:“开个价吧,你的眼虫和配套的饲养、控制之法,加在一起怎么卖?”
“懒得理你。”革蜚一甩手,跳过了这个话题。
就在此时,山河盘上,那厄虫琉璃瓶坠落的地方,骤然腾起一道雷电,已经探明了的那处范围,重新被浓雾掩住,且浓雾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