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玄南公所控制的护法神将,已然凭借超出不止一筹的世界理解,截住了姜望。以神临境的体魄,斩杀了姜望不知多少回。
他看到不老玉珠的青色,已经只剩十分之一,且还在迅速地褪去。这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很平静地问了一句:「刚才那个人是谁?」
维持那座神王身的众神像里,玄南公附于其一,开口道:「是人族雪国新晋真君,号为冬皇,名为谢哀。据说是两千年前凛冬仙宫传人霜仙君许秋辞转世。」
这份情报说出来,玄南公自己也是怔了一下。谢哀既然是新晋真君,又怎么认得柴胤?
即便是许秋辞.....两千年前成名、也在两千年前身死的霜仙君许秋辞,怎么认得三千多年前就已经坐死关的柴胤?
时间线对不上!
须知就连自己这封神台的当代执掌者,也未能第一时间认出柴胤来。
且这个谢哀,还认识三生兰因花,更对此有先于麂性空的准备。若非柴胤大祖出手,只怕真叫她摘花而去。
疑点重重!
听罢玄南公的情报,柴胤呵了一声,才道:「世上不存在转世这样的事情。进入源海连意识也要归于'一。所谓三生,是过去现在未来。前世今生来世,不过是谎言。我做不到转世,不可能有人做得到。要么许秋辞从未真正死去,要么谢哀不是许秋辞。这个人有很大的问题,太古皇城要密切关注。」
柴胤是三千多年前就已经卸任闭关的存在,久不闻音讯,也早已不在太古皇城掌权。
而玄南公是货真价实的天妖,太古皇城绝对的高层,甚至因为执掌封神台,算得上是妖皇嫡系。
此刻他分念千万,一边维持了神王身的稳定,一边在联系太古皇城封神台、试图敕封神祗,不浪费这尊神王身,但因为封神台这条路已经用过,一时还没有恰当的法子穿透天外无邪,正在频繁地尝试各种可能。
在为此二事的情况下。
他还与柴胤沟通,提供情报,思考关于人族冬皇的种种。还能分念护法神将,以同境体魄,将那个人族天骄杀得狼狈不堪...
天妖之强,并无虚字。
但柴胤的随口吩咐是如此自然,他的下意识低头表示听命行事,也很有些顺理成章。
把控了全场的「柴胤,这时候才有闲心来观察他所控制的这具身体——本来锤炼得惨不忍睹,在他掌控之后,因为道则的自然演化,已经迅速地接近此境完美。
「来吧!」柴阿四在心里大喊。
轰隆隆隆!
一念而觉天地变。
神魂的世界演化为神霄世界。
神山、山道、山台、天妖法坛.....一应皆在,唯独不见了那些可以搬山填海的强者。
柴阿四分不清这里是真是假,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只看到对面站
着一个头戴冠冕的威仪男子,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并问道:「来什么?」
高高在上的强者,自有高高在上的姿态。
但站在山脚下的小妖,也有仰望天空的勇气。
柴阿四手中握住了一柄锈铁剑,认真地道:「要夺舍或者什么,你尽管放马过来!我虽不是你的对手,也不会让你好过!」
柴胤之名他当然如雷贯耳。
爷爷在的时候,也常在酒后吹嘘,说自家是柴胤的后代,有大祖的血脉。
崇敬归崇敬,仰望归仰望。
当这种传说中的存在有一天忽然出现,且一出现就控制了自己的身体.....
任谁也难以心平气和。由惧故生怨。
「哈哈哈哈!」在这神魂的世界里,柴胤仰天大笑:「夺舍?哪里学来的这词语!你的古神教的你?」
错信一个人族,奉其为伟大古神,虔诚供奉并且亲近依赖.....此事柴阿四本已决定一辈子藏在心中。
但柴胤......柴胤是什么都知道的。
「是啊!」柴阿四索性恨声道:「我无父无母,爷爷死得惨,无血亲、无良友、无佳邻,从小到大,吃饭穿衣做工求活,皆是自己。除了古神,确实没谁教我!」
柴胤当然听得到他的情绪,也没有在意他的无礼,更不跟他讲什么大道理或者解释什么,只道了声:「老祖我天生多情,血脉遍天下,本也不在乎什么血裔。但既然我们有同行这一段的缘分,便要送你点什么。」
他的双手空空如也,但探指往天空一摘,便摘下一缕扭曲的光线来。柴阿四在这缕光线上感受到了危险,但并不知道是什么。且他也不怎么相信柴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