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大齐钦天监的掌管者、星占之术的大宗师,命运之河里占据卦师主流的存在,也不可能针对这场齐夏大战,卦算出什么来。
“我只是在看云。”阮泅道。
曹皆摇头苦笑。
看来这“镇军军师”的职务,阮泅只打算履行“镇军”二字。
当然,阮泅若真要对军略指手画脚,他的态度也不是如此了。
这张略带苦色的所谓“小媳妇面”,在军务上却是冷硬如铁的。
“传讯通道的隔绝,您多费心。”曹皆最后如是道。
谈及正事,阮泅倒是收了散漫,很正式地道:“三个时辰前就已经击破了夏国的主传讯通道,明天正午之前,能够彻底锁死夏国境内的超凡传讯。”
必然存在于夏国各府的传讯法阵,有一个独特的、存在于超凡层面的通道。以便于夏廷对各地的统治。这个传讯通道连接各地,它必须具备独特性和不可复制性,在隐秘的时空里贯通,贯彻独属于夏廷的意志,不会被符合条件之外的意志侵入,绝对安全可靠。
所谓夏国的主传讯通道,指的是就是这个。
或以声纹,或以元力,或注于五行,或连同空间……总之有各种复杂构成。比如齐国境内的主传讯通道,就是以星力为基础构建,由阮泅负责维护。
任何一个国家境内的主传讯通道,其构成和本质信息,必然是国家方面的最高机密。
要找到它,并不容易。要捕捉它,更是一场复杂至极的交锋。
但双方大军还未接触,齐方就已经在阮泅的主导下,先一步将夏国境内的主传讯通道击破——真要说起来,这倒不是什么太了不起的事情,战争真正开始的时候,国势一压,军势一绞,隔绝通讯只是时间问题。了不起的地方在于时间……
阮泅完成得太快了!
这意味着齐军客场作战的通讯劣势,在明天正午之前就能被抹去。
于整场战争都有相当的意义!
在一场真正的战争中,战场传信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双方关于通讯所做的一切努力,无非是为一点——在构筑己方通信通道的同时,打断敌方的通信通道。
这其中最容易隔绝的是远距离传音。
其次是如同心笺一类的器物。
如太虚幻境这种级别的存在,也在双方准备战争的第一时间就被隔绝了。
从声音、到道术、到灵识、再扩大到所有超凡层次的通讯,基本都不可能在国战中持续。
所以为什么真正在战争中,什么千里传声匣,什么远距离传音秘法,全都无用。传递信息仍然要以最原始的方式,靠人递马送。
人类本身,才是最可靠的存在。
战争期间尤其如此。
于齐而言,传讯通道的建立,主要依靠此刻巡游在戎冲附近的那些快马旗卒。
骑的是驭兽坊所培育的踏风妖马,在培育中抛弃其它,只专注于速度。跑动起来可比内府修士全力疾飞,最高速度追近外楼修士!
马上旗卒人人束裤轻衣,背负令旗三杆,腰束小旗一圈,人人一领红披,策马如赤云逐走。
军中传讯,在于令、在于旗、在于印,在于鼓。
这些旗卒,可都是打破了天地门的腾龙境修士。这支旗军,几可说是整个伐夏大军的经络,贯彻帅府意志,维系百万大军运转。
“监正的效率真是让我惊讶。”曹皆笑了笑,他身后亦有一扇窗,学着阮泅的样子,往窗外看去。
只听得身后阮泅淡声道:“顺天应命,自然无往不利。”
而他目光所及,高高的戎冲下方,人潮如海。
……
……
每一个组成人海的士卒,在强者的目光中,面容都很清晰。
虞礼阳坐在城楼最高处,静静看着那些披坚执锐的士卒,心里忽然想……不知此战之后,还能再见几人呢?
这伤怀的心思实在不该有,对于一位衍道强者来说,更是罕见。
但目光所及,毕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有自己的父母家人,爱恨情仇,独特一生。
活生生的士卒如蚂蚁,密密麻麻地爬上爬下,在忙着修筑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