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的话,初雪和水生的脸上都现出了绝望和痛苦的神色,但都没敢出言打断。
“男人慕色,女人慕强,这是天性。”庶爷道,“你们以为我留着水生是因为我喜欢折磨他?或是为了要挟他为我办事?难道我手底下就缺他这么一个人吗?”他顿了顿,自问自答道,“我答应让水生在这儿当龟奴,只是想让雪儿看看,这种为了女人连尊严都可以不要的男人,根本就不叫男人,也远远配不上她。”
“他比你……”这时,雪儿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那后半句的声音小到谁都没听见。
庶爷闻声,转头瞪向了她:“你在说什么?大声点也无妨。”
此刻,初雪也是豁出去了,她深呼吸一次,对上了庶爷的眼神:“在我看来,水生比你强上千倍!万倍!”
此话一出,在旁边看着的孙亦谐和黄东来心里也替她捏了把汗。
庶爷那脸上,也是变颜变色,他竟是因此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他才冷哼道:“呵……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却没想到……”他的手不自觉地握起了拳,“那我问你……你觉得比我强上千万倍的这个男人,到现在为止,都为你做了些什么呢?”他微顿半秒,娓娓言道,“我把你从家里带走时,他被我的手下们打成重伤,是你跪着求我,才保住了他的命。
“他伤好后,身无分文地跑来这七柳幽阑,磕头如捣蒜的求我放了你,也是你再三请求,我才没有轰他走,而是让他在这儿当了个龟奴。
“郑目开来的时候,他倒是出手保护了你,可接下来呢?他又因为怕事、少智,把孙少侠和黄少侠这些无关的人卷了进来,结果反而牵出了更大的麻烦……
“再说眼前,我这么当面数落他,他连个屁都不敢放,还需要你来出言给他出头……”
他说的都是事实,水生还不了口,雪儿也还不了口。
“所以你到底看上他什么?就看上他全心全意对你好?”庶爷的话还没有完,“但你要明白,以你的姿色才情,这世上肯这样对你好的人多得很,他也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更未必适合你。”
说到这儿,庶爷又转而看向了水生,接道:“水生,我姑且也问你一句……你真觉得,像雪儿这样的红颜祸水,是你这种人有能力保护得了、消受得起的吗?”
这个问题其实他不用问出来,在场的所有人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我……我……”水生头上青筋毕露,全身颤抖,一句话就在嘴边,但他却无法说出口。
因为说出来,对他来说便是失去一切,甚至是失去活下去的意义。
“孙少侠,黄少侠。”而庶爷也根本没去等水生的回答,他把要说的话说完,就直接转过头,又对孙黄二人道,“你们两位嘛,庶某还是佩服的……雷不忌是你们的兄弟,你们为了他来探我这七柳幽阑,是情义;但雪儿和水生和你们并无什么关系,你们为了给他们出头,竟有胆色来算计我……这是侠义,不过……”
他这话刚到一半呢,突然,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发生了。
但见,此时站在庶爷视线盲区中的雪儿忽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利剪,高高扬起……
“喂!”
“使不得!”
孙亦谐和黄东来是面对着那个方向的,他俩看见这一幕后的第一反应都以为雪儿姑娘要偷袭庶爷,所以他俩赶紧喊出声来阻止。
然……
雪儿手里的剪子,根本没朝庶爷去……
她是朝着自己的脸去的。
晃眼之间,雪儿已在自己的脸上割下了数道又深又长的割痕。
离她最近的水生由于被庶爷的话说得神志恍惚,也是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所以当他夺下雪儿手中的剪子时,已经晚了……
大量的血顺着初雪的脸、脖子、还有手腕倏然流下,她那白玉般的面颊和额头上至少被割开了四五道不可挽回的、触目惊心的伤痕。
“雪儿!”水生嘶吼着,怀抱住已然瘫软的雪儿。
回头看到此景的庶爷,也是惊得失了镇定;他以为自己刚才的话已经给那两人“盖棺定论”,让他们都死了心,却没想到……雪儿的意志和决心远不像他想得那么脆弱。
“你……”庶爷也站起身来,朝雪儿那边走了两步,看着那满脸是血、已然毁容的绝代佳人,他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你这又是何苦……”
但雪儿却是笑了,甚至笑得有些得意:“庶爷您说得对,我就是个蠢女人,现在更是个又蠢又丑的女人……所以,现在的我,应当是与水生般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