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是打算在王室主支和幼支内讧的时候,暂时接过局势,然后充当“选王者”,这样的话接下来就可以在奥尔良和波拿巴之间得到最大程度的让步。
没有人指望这个临时政府存在多久,但是只要它存在,它就有被收买的价值。
不管他们怎么想,只要能够延缓奥尔良公爵继承王位的进程,那此时就对波拿巴家族有利——换言之也对自家有利。
“你叔叔需要我怎么做?”公爵再问。
“他希望您坚守王宫,千万不能让公爵控制住国王。”菲利普连忙回答,“您只要坚守住这里,那奥尔良公爵一天就不能成为合法的国王,他的残忍和卑鄙就会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这会让他名声扫地。而名声扫地的他就很难成为国王了——但如果这里很快就落入到了公爵手里,那就大事不妙了。”
公爵心里也清楚,以国王的“骨气”,如果他被奥尔良公爵俘虏了,他绝对会为了求饶而签署退位声明,而那时候公爵虽然背负了篡位的骂名,但至少可以借着议会里支持者们的拥护宣称自己为国王然后控制巴黎,而那时候,波拿巴家族所面临的处境就艰难得多,那些中立派肯定会纷纷倒戈。
所以,现在局势的焦点反而转移到了自己这里——自己能够带着国王支撑几天,某种意义上就决定了哪个家族能够笑到最后。
这很光荣,但同样也很危险。
即使是性格深沉的公爵,此刻也禁不住在心里翻江倒海,继而深吸了一口气。
“他需要我顶多久?”接着,他问儿子。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罗马王已经接近里昂了,如果他能够控制住里昂,那接下来离巴黎就剩下了一片坦途。”菲利普小声对父亲说,“叔叔说,您至少支撑三天,如果可以的话,支撑一周。”
“一周……”公爵冷笑了一下,“他倒是真的看得起我。”
说完之后,他示意儿子先别说话,然后在窗边眺望了一下。
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但是他仍旧能够看得到远处那些街垒。
杜伊勒里王宫在巴黎的市中心,它在前方面对着一大片空地,空地对面是街道,此时已经被人团团围住,而王宫这边的卫兵也设置了障碍和街垒。
王宫左边是塞纳河,这条巴黎的母亲河已经见证了这座城市无数的风风雨雨,而它也给王宫提供了一条天然的防御障碍。
而在王宫后方是赫赫有名的杜伊勒里花园,这里是开放式的花园,所以平常经常有市民来往,不过此刻已经行人绝迹,卫兵甚至还在那里挖掘了壕沟以防被人偷袭。
这就是全部了。
王宫的主人,曾经拥有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拥有几千万的臣民,如今他的领土只剩下了如此一隅之地——而且注定很快连这一隅之地也会失去。
但是至少现在,他还能够控制住这一片小小的土地。
自从被国王赋予了重任之后,特雷维尔公爵拿出了自己平日里的严谨态度来应对,在有些卫兵和军官见势不妙逃跑的情况下,他临时任命了一些军官,并且清点卫兵人数,接着从王宫里拿出了大量的财物给这些卫兵临时“加饷”,并且承诺只要他们继续坚持,必有厚赏。
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原本人心浮动卫兵队伍终于稍稍安定了下来,至少有了坚持下去的希望。
同时,王宫内有大量的食物和酒储藏,在物资方面倒不用担心短时间内匮乏——别说一周了,一个月都不成问题。
如果是正规军来进攻的话,情况会很糟糕,但幸好来的是民兵,民兵就意味着平常没有严格的训练和组织,装备也非常一般——至少不会有那种攻城的大炮,没有重火力的支援,他们想要进攻临时堡垒化的王宫也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