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艾格隆终于听到了这个等候已久的关键词。
很明显,虽然泰勒温伯爵说得非常隐晦,但是这枚胸针,必然就是塔列朗赠送给自己夫妇的礼物——同时也是一件信物,证明伯爵确实是肩负着他的嘱托过来的,否则伯爵怎么可能大方到随便出手这样的礼物?
只有家财巨万、完全不在乎钱的人,才会随便把这样贵重的礼物相送,而塔列朗亲王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这位亲王在大革命、督政府和帝国时代长期屹立不倒,而且贪得无厌,利用自己的政府高官地位大肆敛财,想尽一切办法搞钱,虽然后来因为和拿破仑皇帝闹翻之后,他被解除了一切职务,但是他积累的家财却达到了上亿法郎之多,足够他继续他那风流富贵的生活——这样的人,随手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泰勒温伯爵的说辞只是一种表面上的借口,而且伯爵必然知道艾格隆想得明白其中的关窍,他只是默不作声,以外交官那种高深莫测的微笑看着艾格隆,等待着他的回应。
艾格隆也明白为什么塔列朗亲王要把话说得这么弯弯绕绕——因为他想要留有余地。
在拿破仑皇帝执政后期,两个人已经闹翻了,皇帝觉得这个外交大臣小心思太多,只想着一己之私;而塔列朗觉得皇帝已经欲壑难填,被权欲冲昏大脑,忘记了克制和平衡,所以两个人发生了严重冲突,最后以塔列朗被解职而告终。
而在被解职之后,塔列朗也不消停,他私下里和梅特涅沟通,把帝国的各种机密都卖给了奥地利,完全是一副叛臣的做派了。
也就是说,他是帝国和波拿巴家族的“罪人”——如果艾格隆纠结过去的梁子的话,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态度怒斥这个混账东西一番。
塔列朗借泰勒温伯爵送礼,本质上也是在试探艾格隆对自己的态度,为彼此都留下余地。
艾格隆想明白了这里之后,顿时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重新开口了。
“我们之前在奥地利的时候就已经谈论过塔列朗亲王了,当时的我涉世未深,对很多东西想不明白,我虽然不记仇,但是也对亲王的许多做法颇有微词。但是现在,我已经亲自体验过了如何在这个阴险诡诈的世界上生存,我想尽办法保存自己,和那些忠诚于自己的人,为此甚至不再顾忌自己的名声了……而这时候我就已经稍稍明白了塔列朗亲王的一些立场。”艾格隆长叹了口气,“他的名声,我们不说您也知道,直到今天,还有许多人恨不得每天往他身上丢石子,我认为他的许多行为,也没有必要去辩护,但是——我们要看到积极的一面,在那些惊涛骇浪、腥风血雨的日子里,塔列朗亲王必须明哲保身,他顾不上道义和名誉;而在后来,在臣从于皇帝的那一段时间里,他也确实尽心尽力地辅佐了皇帝,和他一起为了扩张法兰西的利益而努力……我认为他对帝国是有贡献的。”
在吐露出了这些“和缓”的信号之后,艾格隆最后再给予了定性,“无疑,塔列朗亲王后期的一些行为,大大地损害了帝国的利益,也损害了他和皇帝的关系,他被解职纯属咎由自取,但是……那些事情都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我们应该看到积极的那一面,我相信,他的头脑还有他那些精湛的机巧,都不应该被埋没在历史长河当中,他还能够为法兰西做出贡献,正如波拿巴家族一样……”
最后,艾格隆一锤定音,“总之,塔列朗亲王是个对法兰西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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