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皇帝陛下没有明说,但是玛丽亚自然懂得对方是指什么——在拿破仑皇帝开始崛起之后,巴伐利亚为了自己的利益倒向了法兰西帝国,并且最终成为了对方的盟邦,多次跟随着法兰西和奥地利作对,作为拿破仑的死敌之一,弗朗茨皇帝自然心里就没有原谅过这些“德意志叛徒”。
“贵国同我国是友好盟邦,多少个世代以来我们两个伟大的家族都在互相通婚,通过母系的传承,我们的体内同样流着哈布斯堡家族的血液,而您正是这个伟大家族的族长,我们怎么可能不敬仰您呢?”玛丽亚微笑着回答,“实际上,我们都对德意志有您这样仁慈宽厚、功绩卓著的领导者而倍感庆幸,是您恢复并且保卫了我们所有人的和平,我们永怀感激。”
虽然她一贯言辞刻薄,连自己的王兄都敢于冷嘲热讽,但是她毕竟还有理智,也懂得应有的分寸,她心里自然知道这时候触怒皇帝陛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暂时还有求于这个老家伙的情况下。
当然,她话里话外也还是藏着点刺——老皇帝三十年来的统治,绝对称不上什么仁慈宽厚、功绩卓著,恰恰相反才对。
接着,她又恭恭敬敬继续说了下去,“这次我过来,还带来了我母后和王兄的亲笔信,以此来表达对您的尊敬。”
弗朗茨皇帝依旧态度冷淡,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玛丽亚将信呈送给自己——他当然知道,他们写信不是为了表达对自己的“尊敬”。
得到许可之后,玛丽亚将两封信信奉上,皇帝陛下拆开了信,出于礼貌略微浏览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放到了一边。
为了不触怒皇帝,两封信的措辞都经过了仔细的斟酌,前面都是大段大段的套话和废话,在最后才略微提到了对苏菲的担心,表示长期收不到苏菲的信件,作为家人非常担心,希望能够得到确切的消息。
信件的内容当然没有出乎老皇帝的预料,那些充满了恭维的套话措辞并没有让他感到开心,而心中的恼怒却又升腾了起来。
这个女人之所以胆敢那样无法无天,还不是因为觉得娘家地位高贵,所以有恃无恐!
弗朗茨皇帝并不害怕巴伐利亚,他也不觉得巴伐利亚国王真的会为一位已经出嫁的公主而同他闹事,可是同为王室,他也不得不做出回应。
“苏菲现在身体略微有些不适,虽然不会有生命之忧,不过医生认为最好需要静养,所以暂时停止了同外界的通信。让你们如此担心,我很遗憾。”
“那么能不能让我去见一见她呢?”玛丽亚立刻就追问,“她既然生了病,作为妹妹我应该探望一下——再说了我还要责备她呢,不跟外界通信也就罢了,居然连我们的妈妈都不曾问候几句,简直太过分了,就算卧病在床,难道连对身边人口述几句的闲暇都没有了吗!平白无故让我们如此担心,您说她这样像话吗?”
一见到这个和自己儿媳妇长相一样的女人,皇帝陛下心情就不好,现在听到了这句暗含讥讽的质问之后,他心里更是恼怒。
果然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都这么傲慢刻薄……
但是在表面上,玛丽亚的话好像没有丝毫问题,他纵使想要发火,也没有地方可以发泄,作为皇帝,他也不能自降身份和一个女人吵架,所以他只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当然了,我们这里又不是监牢,怎么可能不让妹妹探望姐姐呢?等下自然有人带您过去——”
他并不害怕玛丽亚得知苏菲现在的真实处境——知道又能怎么样呢?还能对自己报复不成。
“谢谢您的宽宏大量!”玛丽亚立刻又向老皇帝行礼致敬。
正当她准备跟着宫廷侍从离开的时候,老皇帝突然又问,“莱希施泰特公爵在你们国家呆了一段时间,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玛丽亚早就猜到了皇帝可能会提出类似的问题,所以也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回答了他,
“很遗憾,我跟他见面很少,毕竟他来到我国是为了一些大事,而不是为了探亲访友;不过,就有限的交往来看,我认为殿下不光相貌出众,而且举止优雅,又富有个人感染力,我想他确实无愧于当代人的佼佼者——这也是您精心养育他带来的结果,若是没有您,天知道他会落到什么地步呢!”
“哼,他要是懂得这个道理,又何至于此。”皇帝没好气地说。
“我看他倒是懂这个道理。”玛丽亚微笑着回答,“在我们的言谈当中,公爵对您是相当感恩的,他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感到非常遗憾。就事实来看,您不光教养了他,还给他精心挑了那样一位妻子,可谓恩重如山,所以我想,如果他的功名心稍微再弱一些,他可能真的愿意常伴在您身边,做您的孝顺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