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果军情势急转直下,刘海清在一次撤离物资的过程中,被卧底出卖,被地下党抓获。
但他被抓的第七天,他就被放了。
走出监狱的时候,他在门口看到了来接他的华克之。
华克之笑得很灿烂。
往事犹在眼前,世事奇妙,当真让人感慨。
刘海清也笑着。
“我就知道是你。”刘海清道,“你放了我,会不会犯错误?”
“其实真不是我出力。”华克之道,“是上面知道你是耿爷生前最好的朋友,所以决定看在耿爷的面子上特赦你。而且经此一遭,你也不可能去湾湾了。”
“是啊……”刘海清苦涩一笑,“最终,我还是成了一枚弃子。”
“这样也好,其实你本来就和果府官场格格不入。”华克之对刘海清道,“这些年来你反贪腐,得罪了不少实权人物,就算你去了湾湾,迟早也会落个被卸磨杀驴的下场。”
“是啊……”刘海清叹了口气,“党国之亡,不在外部,而是亡于贪腐,亡于党争。我记得当初小耿送我八个字,我一直奉为座右铭。”
“哪八个字?”华克之好奇问道。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刘海清眼中显出追忆之色,“这是小耿在津门踢馆立足之时说过的话,这一晃,都过去近十年了。”
“耿爷……”华克之神色黯然,“多希望他还活着啊……海清,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他。”
两人沉默,都陷入追忆之中。
良久刘海清道:“小耿虽然不在了,但其实他一直在守护着我们。比如去年的你,比如现在的我……我们能全身而退,都是因为小耿。”
“整个华国,甚至是整个亚洲,谁不记他一份恩情?”华克之笑了笑,“果党也罢,地下党也好,对他的评价,其实都是一致的,他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m.
顿了顿,华克之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谷勊</span>“应该去欧洲吧。”刘海清道,“对于这个国家,对于果党,我都无愧于心了,我该走了,接下来,我会为自己而活。”
“听说平安很乖,你去港岛的时候,替我看看小侄子。”华克之道。
“我不去港岛了。”刘海清摇头,“我的身份太敏感,靠近他们娘俩,是给他们惹麻烦。克之,我劝你以后也尽量别联系弟妹他们了。其实只要我们知道她们活得很好,就足够了。”
华克之黯然点点头:“也是。”
“走了!”刘海清对华克之摆摆手,“有缘的话,江湖再见!”
刘海清走得洒脱,但踏上船舱的那一刻,他的泪眼还是迷蒙了。
他脑海里如走马观花般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最后,画面定格在他和苏乙刚认识那天的场景——
“耿良辰?”
“是我。”
“我说这么眼熟呢,之前在丁字沽,我竟有眼不识真佛,真是惭愧,重新见过您,我叫刘海清,耿兄弟,幸会,幸会。”
“我是来请你吃饭的,不知道刘大哥肯不肯赏脸?”
“哟,您请我吃饭,是赏我脸,我要是不兜着,算我姓刘的不识抬举。容我多嘴问一句,不知道这顿饭,有没什么说道。”
“一是交朋友,二是谈生意。”
“巧了,耿兄弟说的这两件事儿,都是我刘某人的心头好!就冲咱这同好的缘分,耿兄弟你这朋友我也交定了!”
“那就去小白楼怎么样?”
“走着!”
……
刘海清远赴西方后,辗转于欧洲各国,最终在不列颠定居。
在比尔安德伍德的撮合下,他认识了一个很好的伦敦姑娘,两人很快就坠入爱河,进入了婚姻的殿堂。
刘海清很快就有了一个女儿,他给女儿取名叫刘忆辰,缅怀他这一生唯一的朋友。
1982年的一个秋天,78岁高龄的刘海清在阴雨绵绵的天气里,在炉火旁安然离世。
内地。
1955年,华克之受到某人牵连含冤入狱,受尽屈辱。
但不久后他便被放出来了,释放的原因,和苏乙是有关联的。
出狱后的华克之辗转去了津门,已知天命的他趴在苏乙的衣冠冢前,哭得像个孩子。
之后华克之成为了一家报社的编辑,度过了平平凡凡的后半生。
1964年,港岛。
已经移居港岛的叶问带着礼物,再一次来拜访宫二。
宫二居住的这条街,有夏威夷皮克托开的酒吧,有姜铁山开的武馆,也有荣沧海开的南北贸易行。
数十年来,他们三人恪守着承诺,一直守护着宫二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