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魔神!魔神杀来了……我们败了,我们败了……”惊惶失措的惨叫声,席卷了草原之上的这个原本要宁静下来的清晨。
三五杂乱着奔逃而来的罗尔泰的残兵败将,就像是被凌辱的小姑娘一般,惊慌失措的扯着马缰绳只懂得喃喃的念叨着就连自己都不能完全懂的话语,气色败坏的逃窜而来。这些人当中只有半数人手中还拿捏这正经的兵器,其余的要么空着手,要么则是不知道是哪里扯来的半根柴火或是钉锤什么的杂物,至于什么指挥约束更是谈不上,哪怕是在其中原本有些小头目的,此时连小头目自己都控制不住情绪,更何况去要求他人冷静下来?
在这些匈奴人的有限的知识当中,他们无法理解昨夜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情况,因此只能将其归咎于上天,推脱给鬼神,也只有这样,才不算是损伤他们原本的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毕竟被上天或是鬼神打败了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匈奴兵卒,和历史上很多游牧民族一样,或许是从小放牧牛羊的原因,其实更擅长的就是协裹,就像是放牧一样,一旦是风潮涌起,协裹起铺天盖地的人潮来的时候,就算是其中也有那些老弱妇孺,但是漫山遍野而来的时候,往往也会令农耕民族的守城守土的兵卒绝望。而论起其自身的武勇,虽然也有,但并非那么绝对强盛到农耕民族无法相比,大多数的时候还是以讹传讹,最终丧失了搏杀的勇气,就像是现在的匈奴人一样。
“魔神?什么魔神?长生天的怒吼?什么意思?”
有些茫然的呼厨泉瞪大的双眼,完全是一头雾水。
逃亡回来的匈奴人歪倒在地上,精疲力尽的模样就像是被人在澡堂里面捡了一百次的肥皂,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眼神当中流出出来的,满满都是绝望。
“我儿子呢?我儿子呢!说啊!”
和呼厨泉的关注点不同,大长老拖拽着,掐着一名逃亡回来的匈奴人的脖颈喝问着,就像是摇晃着一只随时都要断气的死狗,或者说就算是没有断气,被大长老这样死命的掐着,其实也离断气不远了。
被掐着脖子的匈奴人根本回答不上来,光顾着逃了,有谁还会盯着罗尔泰的去向?
大长老越发愤怒,手上不知不觉的也渐渐的用力,任凭着这个匈奴人在其手臂上抓挠出一道道的血痕也没有松手,直至见到这个倒霉的匈奴人脸色渐渐的发紫,手脚也软绵绵的垂下之后,似乎才反应了过来,这才松开了手,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将尸首踹开,如同饿狼一般的眼神转向了呼厨泉。
“出兵,吹号!立刻出兵!”大长老吼着,冲着呼厨泉挥舞着手臂,“什么魔神?什么长生天?我儿子还在前面,必须要出兵去救他!”见惯了生死,这一生杀人无数的大长老,在得知自己孩子面临危险的时候,双眼通红,宛如厉兽。
呼厨泉看着他,沉吟一下,开口就是最标准的官方强调:“现在情况不明,我们还是需要谨慎行事?大长老且放宽心,你儿子是何等人物,定然福大命大,说不定现在正在返回途中了。当下王庭方定,应该以稳为主,不如再派些人手前去勘察之后,再来定夺如何?”
大帐老怒极反笑:“还情况不明?你瞧瞧眼前的这番模样,还需要打探什么?难倒你是瞎了不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这个世道哪有什么鬼魔,哪有什么神灵!就算是有,胆敢害我的孩子,就算是魔神亲来,我也照样杀上前去!就只怕你没有这个胆子!”
“哼!”呼厨泉脸色变得极差,也失去了这个状若疯癫的老家伙说话的兴致,要不是看在自己的兵力还未完全赶来,此地以大长老的兵卒居多的情况下,呼厨泉早就暴跳起来了,但是现如今也就只能是板着脸冷哼一声,转身就想走开,“该出兵的时候,我就会出兵,有没有胆子,也轮不到你说了算!”
说完,便招呼了须卜迭尔斤一声,便往回走。
须卜迭尔斤因为第一时间救出了呼厨泉,也自然得到了呼厨泉的信任,呼厨泉不仅是痛哭流涕的检讨了自身这么多年来没有好好对待过须卜迭尔斤,更是加封了须卜迭尔斤为左大将,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头领。
毕竟自家的人都在高奴附近,就算是调令送过去,赶过来还是要一定时间的。
须卜迭尔斤应了一声,然后看了看大长老一眼,迟疑了一下之后便默不作声的转身,跟在了呼厨泉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