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近日征民逾千,饷可以省,可这粮草消耗,却是惊人!公库存粮,每日只见其少,不见其多,而附廓麦田,就算秋后可以收割,但这城池被围,也不知何时能解,这样下去,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仓曹出了侧房,到了太史慈近前,低声禀报道。
“还能支持多久?”太史慈问道。
仓曹说道:“若是按照当下消耗推算,多则二十日,少则十日,公库便尽矣。若用小斗,还可多支撑几日。”
“某知矣。”太史慈点点头,说道,“军中向来都是用大斗,不可擅自更改,否则易生变故……粮草之事,某自会与使君商议。”
仓曹点点头,然后退下了。
仓曹走了,城中大匠却皱着眉头来了。“司马,使君点发器械,欲补城头……兵甲仓中存有,调取就是了,但这箭矢数目……城中铁匠已经是彻夜未眠,修补敲打,依旧不足,尚有三万差额……”
“有多少,便先送多少!”太史慈也明白箭矢这个东西并不是随随便便削根木头便可以用的,工序也是繁杂,因此就算是强求也强求不来,所以说道,“令工匠加紧赶工,战事一毕,定有厚赏!”
城中大匠拱手应下,走了两步,旋即又转了回来,说道:“……另有一事,颇为蹊跷……之前使君也有交代……这城头血战,兵刃自然损毁颇多,但是这两日来,丁壮送来修补的却比前两日少了一些……”
本来太史慈是四平八稳的坐着,但是听到了大匠的话语,略微思索一下,立刻神情肃穆的低声对大匠说道:“莫大声张扬,且细细说来!”
太史慈虽然是武将,但是心思也并不粗糙,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公车奏章一事逃亡辽东了,徐庶留他在城中的真正用意,并不是让其来批复审核各个从曹之事的,而是要借太史慈之手,来消除城中的隐患。
多少坚城,并不是城郭损坏,也是不兵卒短缺而陷落,而是里应外合被破城的。临晋原本就是左冯翊的治所,这城中繁杂人等,那有可能一时半会之间全数排查清楚?
再加上呼厨泉兵锋来临的时候,城中又进了不少避难的民众,其中有没有些心怀叵测之辈也不好说。
因此就算是城头上的战斗再激烈,徐庶都没有动用太史慈,因为不管是徐庶,还是太史慈,都知道,只有让城中的隐患暴露出来,并且彻底消除之后,才能真正让人安心。
这几天,太史慈坐镇府衙之内,头疼烦躁的,并非接连不断的琐碎事务,而是这城中的隐患,没有任何的苗头,一时之间让太史慈颇为纠结。
接连几天,城中虽然有些脏乱,但是多少还是处于正常的范围之内,并未有什么的不良的苗头,也未见到有什么搅乱的企图,就算是偶尔争斗,也不过是难民之间的个别人在斗殴而已,连兵卒都不用出动,几个巡查衙役便都制止了。
会不会是徐庶和自己多虑了?
会不会城中原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在血肉沙场之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太史慈,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安稳,要说关中郑氏反叛,都能联合了呼厨泉南下,却不再临晋城中做些布置,这如何能让人相信?
因此当城中大匠禀报说兵刃减少之后,太史慈心中立刻一动,意识到这是混进了城中的奸细所为,立刻重视起来。原因很简单,在汉代,城中居民都是有户籍登记的,可能会有些兵刃的更是平日里关注的重点,尤其是安平坊。
安平坊不仅在内有其家丁巡逻,就连外面都有徐庶和太史慈的人在日夜盯着,安平坊之内的十余名大户人家也有些在徐庶手下出仕的,未必全数都会被郑氏收买,因此更是清楚这些要害关系,但凡有些风吹草动,见到了闲杂人等,都是第一时间联系府衙,将自己摘除出来。
所以安平坊之内虽然有家丁有兵刃,但是反而被监视的最严,稍有些动静,城中留下的一队兵马立刻赶到,根本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