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第三道的军寨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
傥骆道,三道军寨,沉岭,衙岭,分水岭并不是随便叫的。
沉岭一旁高崖,一旁深涧,险峻无比,一个搞不好,人就沉到深涧当中去了;而衙岭,顾名思义,便两山之间宛如羊肠之道,只能是列队缓缓而行;
至于分水岭么……
就是分水。
很简单,这边没水,那边才有水。
若是被卡在此处,兵势无处可取水,不出三天,必乱无疑!
虽然派人往回走去取水了,但是人力有限,携带也是有量的,对于大军来说,杯水车薪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只有突破了这个分水岭的军寨,才算是确保有充裕的用水,不至于陷入士气低迷全军溃散的局面。
“走,到前面去看看……”斐潜一边对着徐晃说着,一边继续向前。
龚浚连忙上前几步,在前头引路。
斐潜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于这里的地形基本上就是一抹黑,什么也不清楚,当然要实地考察一番。
可以说走到了傥骆道的分水岭,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算是即将走除了秦岭了,但是眼前的山势却依旧崎岖。
分水岭军寨作为汉中傥骆道的最后一道防御阵线,确实是不容小视。
军寨的东西两个面都是绝壁岣岩,崖上林木蓊蓊,浓荫如盖,峭壁上绿苔斑斑,上下如削。虽然说南北的正面的宽度有十余米,算是比较宽了,但是依据山势,全数用石块嵌垒积而成,共有上下两层的寨墙,却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寨墙的门,虽然离得远,但是看起来并不像是木制的,而是更像一块巨大的石板……
双层的寨墙的垛口之上,隐隐可以看到不少兵卒正在值守。在最上一层的张字大旗,正在空中迎风飘舞。
斐潜看着,眉头紧锁。
打肯定要打,但是怎么进攻,确实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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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该死!”
面对难题的,远远不止斐潜一个人,就连在汉中的张鲁,在接到了消息之后,心神也不由得大乱,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张鲁气呼呼的将桌案之上的器物一口气全数扫落在地,顿时厅堂之类丁零当啷的一片狼藉!
这才过了几天的舒坦日子!
这些龟孙子怎么不能让人舒坦些!
张鲁的怒火,其实一半是为了征西来袭的事情,还有另外一半,却是源于对于自身地位的担忧……
大家明面上虽然不说,但是实际上谁都知道,张鲁之所以现在能够做上汉中太守的职位,不就是有刘焉在背后扶持着么?
汉中川蜀也并非传说当中的风水宝地,是一方毫无战火的净土,只不过汉中这几年确实是比较平静,但也是针对于关中和河洛这样闹纷纷的地区来说的,而实际上,汉中和蜀中就像是深潭之下的水流,表面看不见,实际上也少不了汹涌异常。
掀起这个波涛的,不是别人,便是站在张鲁身后的刘焉。
在中平五年的时候,马赵二人假借黄巾之名,骤然起事,波及甚广,最高峰的时候甚至号称有万人之众,刘焉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能入川到任,后来在益州从事贾龙的帮助下,平定了马赵之乱,方进入了益州。
然而刘焉来到益州之后,立刻翻脸不认人,种种行为导致当初给刘焉出过大力的贾龙极为不满,因此在初平二年的时候,和犍为太守任岐合谋,举兵攻伐刘焉,当时一度攻击到了成都的邑下,但是在“东州士”的协助下,刘焉最终平定了这一场叛乱,并处决了贾龙和任岐。
但是贾龙和任岐的死亡,并不代表着汉中蜀地的波涛就此平息……
其中最为主要的矛盾,其实和现阶段整个汉代的朝廷一样,就是出在“编户”上面,也就是当地士族豪右和国家政权方面的争夺。
所谓“编户”,就是政府登记在册,需要按照人口缴纳各种赋税的人丁,但是实际上在汉中和蜀中,绝大多数的人口是被当地士族豪右隐藏起来了,这一类的人则是被称之为“隐户”,又称之为“荫户”。
没有了正儿八经的编户,就没有充裕的赋税,没有赋税,作为益州名义上的统治者的刘焉,自然就是束手束脚,想干点什么都需要好脸好色的和当地士族大户商讨,时时刻刻被这些士族大户掐着喉咙,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忍辱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