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傻话呢?”
皇后握着长乐公主的纤手微微用力:“陛下最是仁厚,对待姊妹们更是宠溺,岂能害你性命?”
“不能害我性命,那就是要打掉我的孩子咯?”
皇后沉默,双手紧握,说不出话,她又岂能忍心当着一个母亲的面前直言要打掉她的孩子?
太残酷了。
可若这是李承乾的意志,却不知如何阻拦……
长乐公主感受到皇后的为难与不安,微微笑着,笑容清丽绝尘,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恐惧,说出的话却好似刀锋一般锐利:“非是我不尊重皇后,只不过皇后并无资格处置此事,还是请陛下亲自来吧,只要陛下肯来,无论如何处置,我都认了。”
皇后愕然。
她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名义上可以管理天下所有妇人,怎么可能没有处理此事的资格呢?
但长乐公主既然说出她“无资格”这样的话,意思就很明显了:你或有资格处置我这个公主,但你没资格处置这个孩子,因为你没资格处置他的父亲。
她的确不能处置这个孩子,一旦那么做了,谁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会做出何等反应,后果她不能承担,也承担不起。
甚至于,陛下能承担那后果吗?
谁都知道房俊看似嚣张跋扈、行事恣意,实则最重家人,连出身低微的妾侍都百般爱护,更何况是用情至深的长乐公主?
用药打掉了房俊与长乐公主的孩子,鬼知道那棒槌发起疯会做出何等骇人听闻之事。
如果太宗皇帝还在,或许何以凭借无上的威望压制房俊不敢胡来,但李承乾……绝对压不住房俊。
想到这里,皇后嗔恼道:“你就算准了陛下不能对房俊如何,所以才敢偷偷怀孕,是不是?”
长乐公主用另一只手轻抚小腹,笑靥如花:“我虽然是大唐公主,但是在我最需要爱护的时候,父皇、兄长们却不能护住我,让我在看似锦衣玉食实则阴暗无比的环境中受尽委屈。现在终于找到一个肯护着我、也能护住我的人,为何不任性一回呢?”
皇后无言以对。
抬手抚了抚长乐公主的鬓角,苦笑着道:“这又是何必呢?诚然,房俊的确有与陛下硬顶的资格,可现在他们君臣并非以往那般亲密无间,若是再因此事生出嫌隙,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长乐公主却只是笑笑:“都说了,我应该担负的责任早已经担负了,现在我只顾着这个孩子。再者说来,我若是当真不在乎皇室名誉,早就搬去房府双宿双栖了,高阳可不在乎这个。”
当年下嫁长孙冲,在长孙家蒙受那么多的委屈她未吭一声默默忍耐,那时她的责任。时至今日,该负担的早已负担、该还的也早已还清,谁还管什么江山社稷、朝政斗争?
皇后无奈了,不知怎么劝,恼火道:“这房二简直混账透顶,他只顾着自己爽快,难道不知怀孕对你来说意味着多少诘难?他是男人,提上裤子浑若无事,却不肯想想女人要为此承受多少困苦,真不是个东西!”
在她看来,一切麻烦的源头都在于房俊,世家子弟在很小时候便被教授各种避免怀孕的手段,她不信房俊不会,却偏偏为了不肯影响那片刻的爽快而至长乐公主有孕,可不就是个自私的坏蛋?
长乐公主未料到素来端庄贤惠的皇后居然说出这般露骨的话语,顿时俏脸绯红,微微低头,轻声道:“不怪他呢,是我自己想要个孩子,才……才……”
“你呀,到了这个时候还为他辩解?真是个傻丫头!”
皇后恨铁不成钢,对于被房俊吃得死死的长乐公主也无可奈何,话都已经说透了,难不成还能摁着长乐公主将打胎药灌下去?
遂起身道:“我先回去,试着劝劝陛下,但我没信心能够说服陛下,你们还得自己想办法。”
“多谢皇后。”
长乐公主盈盈施礼,很是感激。
她自然知道这件事多么为难,更知道皇后今夜前来的目的,能够就这么回去已经表达了驳回陛下的口谕,殊为难得。
皇后轻叹:“你我虽非姊妹,却感情甚好,我岂能不愿见到你幸福的过下半辈子?只不过此事影响甚大,我也不见得能帮你多少,你好自为之吧。”
转身往外走,忽而见到殿内墙角摆放着一排陶瓮,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为何放在殿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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