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言吴人乃鼠辈,目光浅短,此言亦确实有理。”
“就算让他们拿下襄阳又如何?就算大汉不能走宛城攻取许昌又如何?”
“只要能光明正大拿下幽州,天下产马之地尽在大汉之手。”
“魏贼挡不住大汉的兵锋,难道吴人凭着大江就想阻止大汉光复天下?”
右夫人同意左夫人的看法,但见她微微一笑:
“大汉现在没办法拿下襄阳,吴人亦是同样没有办法拿下幽州。”
“陆逊此举,看似高明,实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阿郎何须如此生气?”
她的目光流转,缓声劝道:
“陆逊好歹也是吴国名将,怎么可能看不到眼下的大势?”
“他欲有所作为,自然不甘束手待缚,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这天下的便宜,总不能让咱们全占了去。”
听到两位夫人的话,冯都护“哦”了一声,看向二人,问道:
“依两位细君之意,也是同意我领军去一趟武关?”
“不仅仅是去一趟武关。”
一直在沉思的左夫人拿起长鞭,点了点宛城的位置:
“魏贼虽说弃守武关,但他们在武关道东南边,重新修复了草桥关。”
草桥关,就是后世的荆紫关。
公元前304年,此地属于楚国管辖,楚王派太子荆来镇守此地,于是此地就取名叫荆子口。
武关属秦,荆子口属楚。
当时它们是武关道上秦楚两国国境线上的最重要关口。
汉时,在荆子口的旧址上,有一座木桥,供往来商旅通过丹水,故而称此地为草桥关。
武关与草桥关之间,皆是崇山峻岭,唯有丹水穿越其间,连通两地。
唐朝前的武关道,大部分路段都是与丹水冲刷而成的河谷重合。
“就算是大汉以后不能从武关走宛城攻取许昌,但亦要做好钳制襄阳的准备。”
“若不然,大汉自北南下灭魏时,吴国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从襄阳偷袭宛城许昌等地。”
左夫人说着,长鞭重重地点在草桥关的位置。
“啪!”
“所以,大汉想要完全控制武关道,草桥关就必须得拿下来。”
“如此,退,可作为武关的前哨,进,可钳制南阳诸地。”
“吴人控襄阳,让大汉不能从宛城攻取许昌,那我们也要让他们不敢轻易从宛城北上。”
冯都护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也就是说,不走这一趟,是不行了……”
右夫人轻笑一声:
“荆州乃三足鼎立之地,吴人想要攻取襄阳,大汉自然也不能光看着,真能拿下草桥关的话,确实也不错。”
唔,大汉拿草桥关,吴国拿襄阳,所以只有魏贼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冯都护点头:
“得闻两位细君之言,某茅塞顿开,既如此,那我就领兵走一趟武关。”
“关键问题是,仅仅武关那点守军,怕是攻不下草桥关。想要攻下草桥关,还须得另行调兵。”
别看现在的大汉,疆域广大,但兵力仍是关中之战时的那些兵力,最多就是增加了一些并州的胡骑义从。
这就是为什么冯都护一直反对现在就在河东用兵的原因之一。
别看大汉已经收复关中这么久了,但冯都护知道,再次用兵的时机,仍是远远未到。
丞相去世后,军中本来就人心不稳。
再加上冯都护接管前线大军,汉中军的头号勐将魏延与他不和,而随军长史杨仪更是潜逃魏国。
对军中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逼得冯都护不得不把主要精力放到安抚军中人心方面来。
魏军退出关中时,又摧毁了潼关与武关。
冯都护又须得调集人手加以修复。
还要派出人手清理未央宫。
同时还要着手修复郑国渠,为以后的恢复生产做准备。
紧跟着又是天子迁都,百官与各官署皆随之迁来,更是诸多繁琐。
天子迁都完毕,就要着手战后治理问题,安抚、整顿、收服关中并州与河东的诸多世家。
不管是用什么方法,让世家低头也好,让他们配合也罢,利诱甚至恫吓肢解等等。
挟着大胜余威,只有让他们配合了,重新丈量土地与清静户籍人口才能事半功倍,才能更好地推行摊丁入亩的政策。
所以直到去年,新复三地(关中并州河东)给百姓重新分配田地的举措才能完全开展。
甚至主持丈量土地的一部分人员,还是从学院学生或者预备学生的世家子弟。
就算是把百姓当成牛马驴驱使,但想要让地里长出庄稼来,也是要时间的。
长出庄稼还不算,还得让百姓家里有足够的余粮——至少耕种两三年,才能攒下一年的口粮。
只有让百姓切实感受到朝廷的恩惠,才能进一步征召青壮入伍。
否则的话,家里的壮劳动力没了,万一再遇到点什么灾害或者意外,流民便产生了……
这样的士卒,就算是强行召到军中,又有多少战斗意志?
这与魏贼对屯田客的压迫又有多大区别?